妙弋垂首坐在地上,僵硬的五指卻也輕輕的摩挲著脖頸處的十字架。
妙弋身子本就弱小,加之經脈全斷過,身上還有傷,自然一進來就被人盯上了,他們本就是十惡不赦之人,被江湖和朝廷追殺,再無他法才想投奔這破剎門,可破剎有規矩,一日之內,只收一人,若想活命,必須要踩著別人的尸體。
李周倒也不急,他是這里武藝最好的,而那些人亦不可能傻到來動他,呸了一口口水,李周一腳踹開前方尸體,踱步來到妙弋身前,不只是有趣,還是戲耍,他竟委身蹲下,雙手垂在膝蓋上,冷笑。
「都是要死的人了,竟還在乎這破玩意兒。」說著,卻也要去搶妙弋手中的十字架。
卻不想妙弋卻用盡了權利,李周本是想戲耍她一番,讓她多活一刻,卻不想她竟這般不識好歹,一時惱怒,粗糙的手卻也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
「不識好歹!老子這就讓你死!」
說完,就要將妙弋往牆上撞,卻不料,妙弋卻突然抬起頭來,一雙森狠的血眸冷冷的盯著李周,雖無半點焦距,卻也讓李周從頭涼到腳,渾身瞬間失去了力氣。
而妙弋嘴角更是陰冷的勾起,破裂的唇輕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李周亦面色慘白,渾身一個哆嗦。
妙弋不願殺人,可她現在卻不得不殺人,在這里,善舉不多是個笑話,不過是一到催命符罷了,即如此,她又何必去在意別人?
從今日起,她步非煙,便不再是步非煙了……
「啊!」李周忙踢開妙弋,像瘋了般,不停在石墓里廝殺著,卻再也未靠近妙弋。
第一縷陽光穿霧而出時,護骨看到的便是滿屋的血肉模糊,和一個最角落垂首而坐,無聲無息的黑影。
心底不由一驚,她竟然,真的活了下來。
木質門扉因潮濕腐舊,推開後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響。
‘地煉’,破剎門最低級別殺手訓練的地方,只要能打敗‘天剎’排行最後一名的殺手,便可去‘血獄’,成為天剎級別的殺手。
幽暗似沒有盡頭的走廊被微弱的燈光照亮,仔細看來卻是一盞盞用小孩半個頭骨制成的燈碗,那里頭燃燒得是稠白的尸膏,燈火淡淡,如同地獄冥火,風吹不晃,水澆不滅。
這破剎門並不比姜水城府邸來的華麗,說是宮殿,卻不若說是古墓,也難怪常人難以尋到,這古墓分為四層,最低下便是‘地煉’,而凡升一個級別,便能向上一層。
一般殺手能在五年內升級,已是成績不錯的。
妙弋被帶到一個房間,這是‘地煉’最新晉的殺手住的地方,四面牆倒像是一塊完整的石壁,只留下一道小小的青銅門,連個透氣的窗戶也沒,石壁潮濕,遍生的青苔霉點卻也被黑色的血覆蓋,好似這屋子是用血漿砌起來般。
護骨亦未進那房間,從懷里拿出一精致的瓷瓶,從門縫中丟了進去。「右剎使給的,明日若沒死,我會來接你。」
護骨是殺手,自然知道她的傷多重,主上要救她,自己不能多問,可是這女子,似真的與常人有些不同,至少他來破剎這麼久,沒一個女子能在傷的如此重的情況下,走出石墓。
妙弋並未去撿起,倒不是不想,而是根本看不見,再者,亦無絲毫力氣。
•••
姜水城刑部
曳邕幾乎是拍案而起,一把攥住地上跪著之人的衣襟,雙目赤紅,低沉的聲音竟帶著些許顫抖。「你說什麼?」
那人亦是一愣,卻未掙扎半分,不敢再看曳邕的眼,只將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步家二小姐,死了。」
「說清楚,不然本官立即殺了你!」死了?怎麼可能會死了?她那般聰明,即便是因為步祀言,也不可能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啊!
「步夫人在給二小姐祭祀用的香了涂了毒,那毒屬下查過,是江湖上的秘毒,使人四肢無力,渾身刺痛,更可至……失明。」那人一字一句的開口,卻不再敢看曳邕的眼色。
「本官不是讓你看著她嗎?為何出了事不稟報?為何現在才來說?」曳邕幾乎是吼著的。
「屬下無能,當日中計被引開,身受重傷,待回去找二小姐的時候已然晚了。」
「故意引開?那尸體呢?未看見尸體,即便死了,難道連尸體都無了嗎?」。或許,她還活著也不一定。
「大人……步祀言的墓前,有一座泥俑。」
泥俑……
曳邕如遭雷擊,哪里還再開口,閃身便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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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屋子里到處是陣陣惡臭和潮濕味,還能看到蛇蟲在角落處那具人骨里穿梭爬行。
血跡般般的手在潮濕陰暗的地方攀尋著,自己的經脈雖被續接,傷口被縫合,但身上無數的擦傷卻未得到任何的治療。
手背上傳來撕裂般的痛,妙弋並未抽出被踩在腳下摩挲的手,側耳傾听,不發一語。
「听說昨日,是你出的石墓。」男子陰邪一笑,打量著眼前這一臉狼狽的女子。「就憑你?」
說完,腳下一送,還不待妙弋反應,整個人便也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那人一腳踩在她的背上,用力極大,她身上的傷口本就是剛剛縫合好的,此時卻與地面硬生生接觸摩,擦,噬心疼痛頓時席卷而來。
「這石墓之人都是從各國逃來的十惡不赦之人,你一個女娃竟能從他們手中活下來,大爺倒想知道,你憑的什麼本事。」
妙弋薄涼一笑,即使十惡不赦之人,她又何苦留情。
翌日清晨,那女子的石屋內,卻也多出不少死尸,死法詭異殘忍,即便是殺人如麻的他們,亦因面前這場景而愣住。
即便有些好奇,亦無人再敢踏進這石室,因為他們知道,破剎門進來的女子,並非簡單角色。
妙弋倚在冰涼的牆壁之上,她習催眠術,是為救人,現在,卻全是殺人,或許她本沒有殺人,她只是換起了他們心底最恐怖的記憶,是他們自己承受不了而已。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妙弋扶著牆倔強的站起,看來,她是通過考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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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華麗的銷魂殿,透著濃重的詭異,一坐由黑玉雕琢的玉池立在中央,周圍介紹耀目的毒花,生生隔住了殿上和殿下的去路。
那墨池是呈黑色,卻透著濃重的血腥,和著毒花的氣味,竟有幾分讓人向往的味道。
一紫袍男子端身側坐于玉石雕琢的椅子之上,赤金的面具遮擋住了他的臉,只余下一雙冰冷的眼,幽幽神情緊緊的落在殿下那衣著襤褸的女子身上。
妙弋跪在墨池之下,赤紅的眸毫無焦距,身上的疼痛難忍,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額間泛起滴滴輕汗,她直直跪于地上,如墨的長發亦隨她的動作垂于地面。
護骨亦單膝跪于一旁,眼神復雜。
「你,叫什麼名字。」華麗的大殿,男子冷冽的聲音回蕩,冰冷的眸看不清絲毫神色。
「緋煙。」此後,她不再是千妙弋,她是緋煙,是用血浸滿了的名字。
「緋煙?」冰冷的聲音透著森寒,目光探尋里滿是森冷的詭異,內力凝聚,掌心輕推,原本放在茶桌上的紅色衣物卻也落在了妙弋面前。「這用血侵透的名字,亦要與之相配才行。」
妙弋不再說話,只愣愣跪在原處。
「記住,破剎不留廢人,即便你能走出石屋,並不代表你就有資格留在這里,我只給你一月時間,你,可知道。」
冷冽的眸透著血腥,掃過地上的女子,不管是石墓中死的人,或是地煉中死的人,他都親自看過,死法太過詭異,卻又無任何內傷外傷的痕跡,他不懂,卻也對下面女子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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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美的密林,青山環繞,密林蔥郁,無邊無垠的碧色層層,遠方山巔一道清流飛瀑,如白練掛川,碎珠濺玉,水聲隱隱。
破剎門之所以鮮為人知曉其地方,不止因為這里地勢復雜,更多的卻因為這四周皆是沼澤毒霧,若是尋常之人在沒人帶路的情況下進來,必死無疑。
水勢飛落沿山峰層層直下,聚成一道清河奔流,斗折蛇行蜿蜒西去,消失在蒼翠的山間。
而此處山峰頂端,卻有一座極其別致的建築,雖不華麗,卻極其雅致。
這里離破剎聖樓不遠,而能有如此閑情雅致的,在破剎,卻也只有一人罷了。
別致的房間內,妙弋靜靜躺在楠木雕床之上,眉心緊蹙,冷汗直冒,似極其痛苦。
而她原本白皙的脖頸,卻也多出一根極細的黑線,仔細看那卻是一條極細的小黑蛇,它尾部輕擺,極尖的頭卻也緊緊貼在妙弋脖頸,兩顆鋒利的毒牙卻也毫不客氣的咬下去,盡情的吸允。
脖頸疼痛異常,體內是刺骨的寒,卻又如火般炙熱,妙弋僵硬的手指緩緩收緊,卻減輕不了半分痛苦,額間冷汗更是直冒,可她卻未掙扎分毫。,
脖頸疼痛異常,體內是刺骨的寒,卻又如火般炙熱,妙弋僵硬的手指緩緩收緊,卻減輕不了半分痛苦,額間冷汗更是直冒,可她卻未掙扎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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