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雖是寒夜,卻也燈火通明。
殿內,秦儀芝精心描繪的妝容亦因閆修的話語而停滯,久久,略帶顫抖的聲音卻也低聲道︰「你說……什麼?你們我們的妍兒怎麼了?」
閆修面色亦是鐵青,坐在桌案之旁,撇了一眼眼前的人,卻也再次道︰「今日宮宴,妍兒猝了。」至于具體的話,閆修亦未在多言。
「怎麼可能,我的妍兒明明好好的,還懷了龍嗣,怎會平白無故猝了,你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大人,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秦儀芝快步上前,亦拉住了閆修上好的衣物,怎麼可能,上次自宮中傳來的消息還是喜訊,如何這次便成了如此。
「此事你就不要過問了,皇上會徹查清楚的。」
「為何不過問,那是我的女兒!」秦儀芝猛的甩袖,清冷亦從眼眶滑出,看著面前神色依舊淡然的人,心低亦如千刀萬剮般疼痛。「大人,她也是你的女兒,你為何能如此淡定,連妍兒的死因都不肯言明,你的心就這般狠嗎?不管是對妍兒,祀言!你當真想讓自己的孩子都死光才滿意嗎?」。
「夠了!」閆修眸光一寒,亦是拍案而起,看著面前梨花帶雨之人,這些年,他亦因祀言的死對她有些愧意,才並未過多徹查非煙姐弟之事,可卻不想,上天當真如此不眷顧他們步家。「想讓步家之人死的當真是我?你做了什麼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秦儀芝面色一白,眼中的淚亦止住,不答話,眼中的狠意卻不減。
「行了,之前的事我也不想多追究。」閆修面色本不是太好,可事已至此,多說亦無意,看著眼前的人,道︰「妍兒即身為皇妃,亦為後宮之事,我們是管不了的,你也不要再多過問。」
秦儀芝不答話,即便他此時不說,自己亦會將此事查清,到是閆修繼續道︰「對了,舞雩是不是快及笄了。」
舞雩?秦儀芝娥眉輕蹙,到許久不曾听到這個名字。「快及笄了,只是平素較少到前殿來,大人問這做什麼。」
「翊王有意納舞雩為側妃。」閆修眉宇蹙的更緊,姬雲翊此舉著實奇怪,按理說舞雩性子內斂,並未出府,他竟拒絕一國公主竟要納舞雩為妃,他這棋,到底是要如何走。
「什麼?」秦儀芝錯愕,步舞雩那丫頭她雖亦好久未見到,但如何配為王妃,而且是在妍兒出事之後。
「此舉我雖不知到翊王到底何意,但你最好清楚,妍兒出事,步家可用之棋不多,若再做不該做的,也別怪我無情。」姬雲翊極少與朝中之人打交道,這次主動姻娶,不管目的如何,對于步家是無什麼害處的。
秦儀芝心底一緊,眼底的恨意亦極其明顯,而此時,一抹藍衣男子亦疾步踏入了大殿,隨手接下披風丟擲給身後的人,面色亦是難看。
「父親,母親。」
秦儀芝一見步祀譽,心底原本忍住的情緒亦是繃不住,走至步祀譽旁,聲音亦帶幾分哽塞。「譽兒……妍兒她……」
「母親,我已經知曉了。」步祀譽即然回府,自是知曉消息的,想到自家妹妹竟如此而故,怎能不惱怒,轉頭看向一旁的父親,道︰「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不曾入朝為官,便無可能參加宮宴,這消息即便能封住百官之口,可世上怎可能有錢買不到的消息。
閆修不答話,視線看了一眼秦儀芝,步祀譽亦明白父親只怕未對母親說明真相,視線轉向眼前的人,道︰「母親,此事皇上已嚴令徹查,定會還步家一個公道的。」
「一個公道,能抵的上妍兒的性命?」
「母親,你當初送妹妹入宮,便知曉一入宮門深似海,這樣的結果又豈會在預料之外?既然做了此事,亦無回頭的可能,不管願不願,妹妹是回不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將事情擴展的更大,牽連的更多。」
秦儀芝一頓,面色亦白了幾分,久久,亦道︰「我先下去了。」
兩人亦不說話,即皆是聰明人,亦無多言的必要。
帶秦儀芝走後,步祀譽亦款步靠近閆修,道︰「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閆修面色本不是太好,听到此言亦嘆了一聲,久久道︰「此事過于蹊蹺,我也不敢肯定,你既來問了,想來也探到什麼眉目了,你且說說看。」
步祀譽眉宇微蹙,道︰「若按妹妹的癥狀,只怕只有一種可能了。」
「蠱……」
此言一出,步祀譽到不吃驚,久久,亦淡淡的點了點頭。「只是又是何人敢冒這天下之大不為取妹妹性命,若論恩寵,這後宮之中當算曳貴妃,若因孩子,亦用不到這樣的手段。」
「你妹妹不過是枚棋子罷了,只怕這凶手的目的,是另有其人了。」
「另有其人?能用妹妹牽連出來的人,又會有幾人。」宮中凶險,妹妹入宮之時他也曾勸慰過,只是妹妹不听,而父親亦是站在整個步家的立場,或許,這便是閥門難以逃月兌的宿命。
「宮中之事你雖不知曉,但以你的聰慧又怎會猜不出,如今曳家在朝堂的地位比往日更甚,後宮更有曳貴妃,如今沒了你妹妹,步家在朝堂的地位,只怕越漸為難了。」皇上已令曳邕為刑部尚書,擺明了立場,而輒王的聲望在朝堂越漸高,只怕以後的形式怕越漸難了。
「父親為三公之首,即便朝堂上再怎樣,亦牽連不了父親的。」步祀譽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的意思你不是不明白,你即裝不明白,那我便直言,我有意讓你入朝,步家現在唯你一名男丁,難不成你還真要一世經商不成?」他的兒子他清楚,有經世之才,亦有這樣的野心,只是不知道這幾年是為何,性子竟變了如此之多。
「父親……」
「此事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但不會太久,你即來了,便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父親明言。」步祀譽神情亦認真了幾分,其實亦明白父親要說的是何事。
「你即知曉艾妍的事,亦該知曉,今日朝堂之上翊王提及舞雩的事吧!」
步祀譽淡淡點頭,道︰「知曉一二,這翊王性情向來怪異,府中連姬妾也無,向來是不隨意親近之輩,可若說是有意拿舞雩去搪塞桑公主,卻也是說不通,沒理由,亦沒必要。」
皇上雖寵及太子,可對這翊王卻是說不清的在意,畢竟這翊王的背後還有封家,單是一個天策上將就足以讓人膽寒,更何況他本人。
他若不願娶桑公主,亦無人會強迫,亦強迫不了的。
「你說的不錯,可舞雩只是庶出,平時亦甚少露面,他如何會知曉,又如何會在宮宴之上提及,目的呢?」這姬雲翊處事到真讓人難以捉模。
步祀譽微微蹙眉,亦想起那日翻牆的女子,雖容貌還算過的去,可看那翻牆熟練的樣子,怎會像是深居閨閣的女子,難道她真的與姬雲翊相識?「此事孩兒會仔細的,如今妹妹剛出事,皇上對此事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並不會想到指親之事的,待查清楚了翊王的目的,才可見招拆招。」
「如此甚好。」閆修亦點頭。「如今妍兒剛出事,你還是多留在府中幾日罷,多陪陪你母親,畢竟,她只有你一個孩子了。」
步祀譽聞言亦是一頓,久久亦點頭,道︰「是。」
•••
出了大殿,寒風呼嘯,步祀譽卻未帶一人。
寬闊的司空府,華麗非凡,此刻卻顯得如此寂靜,當年不曾在意,現在算來,原來現在的司空府竟也只剩下他和舞雩二人。
穿過長長的走廊,不知不覺竟也走到北苑最荒蕪的院落,听著人清淺的腳步之聲,步祀譽亦眸光一緊,疾步走了進去。
雖是夜色,可司空府的燈火卻也足夠讓人看清眼前的人,步祀譽眼光緊了緊,卻也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啊!」步舞雩亦被嚇的一顫,退後了幾步,看清了來人,亦顫聲道︰「二……二哥……」
步祀譽看著她,面上亦是寒意,她的確跟她長的很像,特別是那雙眉目,只是那女子卻是重瞳,不管有意無意,始終能叫人淪陷。「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舞雩亦是語塞,她能說,她又是翻牆進來的嗎?
而顯然,步祀譽已然猜到了些許,看著那帶著雪跡的院牆,道︰「你經常這樣出去。」
「我……」
「你認識翊王。」
「什麼?」舞雩亦是錯愕,抬眸,卻也對上那雙篤定的眸,翊王,她自是知曉的,大軍捷戰進姜水城的她亦在高台之上遠望過,那樣的男子,她從未見過容顏如此之人,亦未見過神色可以寡淡到如此之人,這樣的人,怕是這姜水城女子皆想嫁之人吧!
「這些日子,好好留在這府中,若再出去半步,休怪我不客氣。」步祀譽眸光微緊,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與姬雲翊認識,可她經常出去又是做了何事?
「我……我知曉了。」步舞雩一頓,卻也不敢多言什麼,只得低聲答道。色,不像是與姬雲翊認識,可她經常出去又是做了何事?
「我……我知曉了。」步舞雩一頓,卻也不敢多言什麼,只得低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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