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就在這時,穆府外,一群暗黑的影子從樹梢上輕躍而下,速度飛快,步伐輕盈。
他們全部都穿著整齊的黑色衣裳,黑色的布巾蒙住了臉,只余下一雙雙冷漠到麻木的眼楮,夜色之中,迅如風,快如烈火,勢如狂飆!
房門被疾風推開,書房內的穆廖亦是一愣,手中的狼毫亦是無力落在桌案之上,慌亂起身,卻也道︰「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穆府!來人!來人!」
為首的黑衣人亦是以黑紗捂面,深黑的瞳孔異常凌厲,只疾步上前,哪里還管什麼,掌心凝聚內力,一掌便也拍至他的肩頸處。
重重的力道襲來,穆廖是經商之人,並不善武,即便會些防身之術,卻也不是眼前的人對手。
他被人按壓至桌案之上,背脊雖然疼痛,卻敵不過眼底的怒意,吼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黑衣人神情冰冷,黑色的面紗之下,卻也一字一句的吐露。「放心,我們不會要你性命,不過是要與你做筆交易而已。」
「我穆廖久經商場,卻也未見過如此做生意之人,你們到底想怎樣。」穆府是大家,雖不能像皇親一樣有自己的府兵,可卻也有自己的府衛,如此大的動靜,竟無一人來此,只怕這些人來頭不小。
黑衣人不多言,抬手點住了穆廖的穴位,左手輕抬,豪不客氣的迫使他張嘴,並一個瓷瓶里的東西喂入他口中,仔細看你會發現,瓶中裝的不是其他,而是一條血紅色的蠕蟲。
待他吞下之後,這才解開了他的穴道,亦松開了鉗住他的手。
「你們給我吃了什麼!」穆廖一個掙月兌,一陣干咳,眼底除了怒意更多的是驚恐和惡心,只因他剛剛能感受到一條蠕動的肉蟲從他的喉間緩緩滑進他的月復部。
他爬的身子,亦伸出手指猛的在口中摳取,似要把那肉蟲摳出一般。
「自然是要你听話的藥!」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而就在此時,一襲淡裝的無鳶出現,眼底亦有幾分驚愕,方才她便覺得府中有些不對勁,未曾想他們的目的竟是穆廖。「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到也未有動手的意思,交換了一個眼神,卻也一個閃身,自窗口消失,一切發生的太快,仿佛這房間再無人來過。
穆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嘴里心里亦是惡心難耐,亦不停的干嘔著,無鳶蹙眉,亦疾步上前,道︰「你怎麼樣。」
「他們給我吃了一條蟲子,不知道是什麼。」穆廖亦沉聲開口,無鳶一頓,亦猛的拿過穆廖的手,探上,面色卻也瞬間慘白。嘴角低喃道︰「葬魂蠱……」
「什麼?」
無鳶不答話,猛地走向窗外,卻未再看到任何蹤跡,手指緩緩握緊,心更是緊了幾分,這葬魂蠱是赤炎皇家秘蠱,且只傳男兒,即便是她亦未真正見過,而現在,竟有人會下此蠱。
難道下蠱之人,與赤炎宗親有關,還是真的有人僥幸尚存。
「你怎麼了?」穆廖亦微微蹙眉,這女子從給自己探脈後便有些不同,可她剛剛說的蠱……
「你是說我中蠱了?」穆廖面色大變,猛的起身走至那女子面前,一把抓住那女子手腕,宸妃之事他雖未看到,但之後亦是听說過,若真是蠱……
或是太過緊張,穆廖下手亦重了些,無鳶看著被緊抓的手腕,亦是冷道︰「放手。」
穆廖並未放開。「你們都是會蠱之人,那些人,你也認識?」
無鳶一把甩開他的手,她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何人所為。「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與我做筆交易。」
「還有呢。」
「沒有了。」
「他們還會找你。」無鳶看他,繼續道︰「在他們來之前,我會暫時保住你的性命。」
說完,卻也轉身離開,穆廖看著那背影,心底竟有一絲絞痛,只是在他們來之前抱住性命嗎……看來自己的生死對她來說,果然不算什麼。
輕寒料峭,太子之事雖鬧的極大,雖是瞬間傳播的消息,卻也在幾日之間被人壓了下去,本該為冬至祭祀上心的姜水城,卻因一件連環殺人案人心惶惶。
皇上已令刑部必須在冬至祭祀前徹查此案,否則嚴懲不待。
到是天機府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之為祭祀憂。
房中,亦紅衣女子隨意坐著,赤金的面具下眸光薄涼,看著一應祭品列單和禮節細講,面上亦無絲毫動容,將那文案合上,卻也道︰「都準備好了嗎?」。
冬祭是近年關的大祭,亦求來年風調雨順,谷物豐登。
芷尋站至一處,亦恭敬道︰「神牌位、祭品,樂部都已準備妥當,只是……」
「只是什麼?」妙弋淺眸輕挑,緋色的瞳極為耀眼。
「只是如今姜水城中連起命案,到令百姓極為不安,到怕影響了此次祭祀。」
「姜水城中發生命案是刑部之事,與天機府又有何干?」
芷尋想了想,卻也道︰「听說這次的命案與往日不同,死者皆是女子且死的極為怪異,百姓皆傳……」
芷尋欲言又止,妙弋清冷之聲卻也響起。「傳什麼?」
「皆傳,此事非人所為……」
查看文案的手微頓。「何意?」
「听聞此次遇難的女子身上並無什麼傷口,卻獨獨沒了心,而房中亦無打斗的痕跡,更沒留下什麼線索,此案已發生兩起,而曳大人,卻未查到絲毫線索。」
妙弋微頓,獨獨沒了心……眸光微緊,難道……
「此事刑部會有交代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是。」
•••
姜水城蘇府,精致華美的閨閣里,本應該香氣繚繞,可惜彌漫在房間里的,卻是極為怪異的氣息,床上的女子衣衫還算完整,只是胸前的衣物有些凌亂。
男子稍稍用力按壓左胸,明顯的凹陷已經說明,這具尸體,依舊缺了一顆心。
「死者身上沒有的痕跡,也沒有掙扎的傷痕,雙目圓睜,嘴微張,嘴角有輕微血跡,臉部表情極其驚恐,應該沒有被迷暈。」
曳邕俊逸的眉緊蹙著,嘴角亦是低喃,她們沒有被迷暈,卻也未掙扎,難道是與死者相識?但這驚恐的神情又是怎麼回事呢!
「大人,門鎖沒有損壞,也沒有留下其他痕跡。」檢查完門鎖後,成殷亦低聲開口。
看著那床榻上的尸體,成殷神情不敢有半分松懈,這已是第三起命案了,雖說在此之前亦見過其他不可思議的案子,但這起案子卻不由讓他頭疼。
除了失心,身體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傷痕,房門也是緊鎖著的,尸體獨獨缺了一顆心,和前兩起案子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手法,而死的,全是未出閣的女子。
曳邕面色亦寒到極致,道︰「此處交由仵作,你在這里候著,不可放過絲毫蛛絲馬跡,另,命蘇府所有人集中大殿,本官要一一審問。」
「是。」
大殿之上,曳邕寒眸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除了抽泣的主母之外,其他人面上卻也是驚恐,擔憂。
「誰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眾人一愣,卻也朝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襖的女子看去,那女子渾身顫抖,听到這樣的聲音亦是一顫,忙磕頭道︰「大人,是……是奴婢。」
曳邕看她,到現在亦是面色發白,估計也是嚇到了。「你為何會這麼早出現在她的房中。」
「回……回大人,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丫頭,今日亦是如尋常一般侍候小姐洗漱,卻不想敲了半天門也不見小姐應聲,怕出什麼事,便推門而入,未曾想……」那丫頭頓了頓,卻不想突然哭了起來,頭猛的磕在地上,道︰「大人定要為我家小姐做主,我家小姐自幼心善,從未得罪過什麼人,不敢遭此橫禍的。」
這蘇家也是商賈之家,權勢上雖在這姜水城中算不得什麼,但還算富裕,亦算是大家。
而這小丫頭一說,那當家主母哭的更甚。「大人定要為小女做主。」
「行了。」曳邕本就煩悶,加上這一眾女子的痛苦,更是心生不快,道︰「你家小姐近日可有什麼怪異的舉動,亦或者這幾日都常見什麼人,還是你們蘇家,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大人,我家小女是未出閣之女,哪里會去見什麼人,近日亦和往常一樣,沒什麼怪異,至于得罪……蘇某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哪里會得罪什麼人。」
沒有目的,沒有原因,不可能無緣無故挑上她,還是僅僅因為,她是未出閣的女子?
想到此,曳邕神情緊了幾分,之前的兩起案子卻也和這起差不多,唯一的共通點,便也緊緊是因為她們是未出閣的女子罷了。
曳邕正想什麼,成殷卻也走了過來,道︰「大人,仵作驗完了。」說完,亦將一張單子遞給他,曳邕看著,卻也道︰「這些時日蘇府之人本官會留意,你們也要做準備,此案本官必會還你們一個公道,成殷,將蘇小姐帶回去。」
「大人,小女已無辜枉死,求大人,讓她早日入土為安啊!」蘇府老爺傷痛欲絕,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這幾日的失心案他不是不知,所有受害的女子皆在刑部候著,听聞都發臭了,他自不願自家女兒受此等罪啊!
「正因無辜枉死,才要替她找到殺害她的凶手,讓她安心,早渡輪回,即便入土為安,你就真覺得她能安心?」
「這……」
「成殷,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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