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祀殿回來,妙弋一路並未多言語什麼,一道赤紅劃過天際,夕陽似血,狂風乍起,雪花飄零,如百合花般的雪花灑滿了整個天機府高台。
已近夜色,天色寂寥,無端添哀愁,深露沾濕錦衣寒,獨自踏石階,寒徹金縷鞋。
妙弋站至高台之上,一身紅袍在風中肆意飛揚,簌簌作響,白雪紅衫,美到極致。
忽一陣簫聲傳來,悠揚飄蕩,一起一伏,或抑或揚,由近至遠飄入耳際,漫溢心間。
忽一股寒風襲來,妙弋只覺腰間一緊,便也被人帶離開這高台之上。
殿內,雖無炭火的暖意,卻比外間的大雪好些,血色貂皮小墊之上,幻佘隨意躺著,如雪的銀絲卻也隨意垂下,斜長的眸子半睜,淡色的瞳卻也不知看向何處。「丫頭,你還真沒變,這麼冷的天,連個火都沒有。」
妙弋面.+du.色沉靜,收回玉簫,並未在意落在身上的白雪,緩步向前走了幾分,清冷的聲音卻也道︰「姜水城中,出現葬魂蠱。」
淡色的眸子微頓,視線卻也落在眼前女子之上,邪魅的聲音響起,帶著幾絲慵懶。「丫頭,你找我來,便是問這些?」
「你曾說過,這蠱,無幾人會下。」如此,便只有主上一人了,可主上在這姜水城下蠱是何意,而這些亦不是母蠱,主上不會這般廢周折去殺幾個尋常百姓。
幻佘嘴角勾笑,換了個姿勢,一手攏拳支在面頰邊,單腿從膝蓋處蜷縮起,一副臥佛小困,怡然悠哉的姿勢,極其平淡的道出。「霖處事你不是不知曉,莫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的。」
「城內發生不少命案,中的卻不是葬魂蠱,而是葬魂蠱的蟲。」
「哦?」幻佘眉宇亦輕挑,這到不像是霖處事的風格了。「這葬心蠱不是尋常之蠱,能用到幼蟲的,只怕也只是為了續命,而能知曉這種方式的,應該也是懂蠱之人。」
幻佘看了看她,到極少看她對不是自己任務的事上心。「不過霖既然這樣做,想來有他的目的,你甚少關心這些,難道是因為刑部那人?」
她現在雖是的司巫,可一切行動,又怎能逃得開破剎的眼線,而她今日所為,卻也是在任務之外,雖知曉她之前與曳邕有些交情,可如今的她是司巫,不該有心的緋煙。
妙弋並未多言,曳邕之事她到沒有完全上心,她在意的,不過是那蠱而已。「你之前說過,赤炎蠱術風雲一時,會蠱之人即便不是赤炎之人,亦和赤炎月兌不了干系,那這人也是嗎?主上也……」
「丫頭!」妙弋還未說完,便也被幻佘阻止,只見幻佘瞬間翻起身,戲虐的眸子到有幾分認真。「你該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妙弋微頓,看著他,而他眼底的神情又怎會逃過她的眼,能讓幻佘如此緊張的,只怕自己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了。
幻佘看著她,卻也不打算多言,只道︰「近日,到有人在調查你,一股勢力不算太大,並不用理會,到是不想,隱翼竟也會牽扯進來,丫頭,看來對你感興趣的人不少啊!」
對于有人調查,妙弋到也不奇怪,至少在自己被曳邕懷疑的時候,便也做好了被調查的準備,可不想竟會連隱翼都牽連在內。
「這隱翼雖是不小的情報組織,但所接任務亦不會只看錢財,深處江湖,卻也有不成文的規定,各走各路,互不牽連,而關乎破剎的,隱翼向來不會插手,而這次,這規矩似乎打破了,看來要調查你的人,身份不簡單。」
幻佘雖是這樣說,可面上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色,似乎所言之事到不是擔憂,而是越發好玩兒罷了。
而妙弋似乎也並不在意,看了看眼前的人,久久,卻也道︰「主上,近日如何……」
自上次解蠱之後,便再未見過他。
「我就知曉你會問他,丫頭,當年是我保下了你的性命,這些年于你恩也不少,怎不見你關心我分毫?」幻佘亦調侃,精致的容顏之上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妙弋周身一僵,緋色的眸子在夜色中迸發出血色的迷霧。
過往,記憶一點點在腦海中蔓延開來。
‘你要記住,傾世的容貌不僅賞心悅目,亦是殺人的利器,這傾世容貌,但是我一人欣賞,豈不可惜。’
‘學不會心狠,你竟還言報仇?若是後悔,大可離開,破剎從不會留廢人。’
‘這些鞭子是要你記住,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
他會不遺余力的將自己培養成最鋒利的劍,卻會在你心寒致死時送上一絲溫存。
任務失敗時,他會不留余地的賞你百鞭,卻會在你遍體鱗傷時丟下上好的藥物。
他始終如此,對人不遠不近,不冷不熱,可卻在無意識間讓你忍不住向他靠近。
可若真與赤炎有關,他似乎能知曉主上為何給自己安排這樣的任務了,可為何,偏偏,是姬雲翊呢!
「幻佘,不管何時,護他周全。」
幻佘一頓,這丫頭的心雖是冷的,卻未狠到極致。「我可是很貴的。」
妙弋眸光輕撇,卻也道︰「幻佘,你可以走了。」
「……」幻佘無語。「丫頭,我發現這些年你什麼都沒學會,過河拆橋到學的挺好。」旁人想要找他幻佘,少于千金是不可能的,她到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當他幻佘是什麼人。
妙弋到無這個意思,而是這殿里,真的有人要來了。「有人來了。」
「來了又如何?我還見不得人不成?」
「幻佘。」妙弋娥眉輕挑,這家伙什麼時候能認真些。
「行了,我走了。」幻佘無所謂的甩甩手,臨走之前卻不忘提醒。「葬魂蠱的事,你別管了。」
說完,卻也閃身離開,整個大殿,卻也只留下妙弋一人,而此時,敲門聲卻也突然響起。「大人,府中出事了。」
妙弋眸光微挑,卻也緩步走殿外走去。
穆府院內,一黑衣之人閃身進入了房內,關上房門的瞬間,卻也拉下了面上的面紗,容顏卻也顯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無鳶。
看著那坐在床榻上的男子,無鳶徑直走了過去,將翠綠色的長瓶遞到他面前,卻也道︰「吃下去。」
穆廖看著眼前的人,他的面色並不太好,唇色蒼白,幾縷青絲垂落額間,看上去有幾分狼狽,看著面前的長瓶,並未馬上接過,低沉的聲音卻也質問道︰「為什麼我要吃這個。」
「它能救你的命。」無鳶並未多做解釋。
穆廖卻惱了,一把撇過那長瓶,只听砰的一聲,那長瓶卻也落在地上,只因材質特殊,到未破碎。
「我為什麼要這些惡心蟲子來救命!這到底是什麼!」已是第三只了,他已然吃了三只惡心的蟲子了,他知覺的自己太惡心。
到未理會穆廖,無鳶抬手便點住了他的穴位,豪不客氣的迫使他張嘴,並將瓶中的東西喂入他口中。
穆廖眼中雖惱,可卻動彈不了半分,只得死死看著眼前的人,似乎一直在等她的解釋。
無鳶接了他的穴道,坐至一旁,卻也道︰「這是葬魂蠱,是極為隱秘的蠱,蠱蟲入體,必須按時服用解藥,否則便會痛不欲生,超過三日,蠱蟲便會開始吞噬心髒,直至吞噬完整個。」
「此蠱我解不了,唯一緩解的辦法,便也是以心換心,借心換命,而可用的心,只有未出閣女子的至陰之血擁有的心,以幼蠱注入人體,待吃完整個心髒後,褐色的幼蠱便會變為血紅破口而出,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方式。」
穆廖越听越寒,眸中更是錯愕,他所食用的蟲,是吃完別人心的蟲。「所以,這幾日的失心案,是你所為?」
雖幾日未出府,可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風聲,雖有些懷疑,卻也未想過真相會是如此。
「是。」無鳶卻也沒否認,若再找不到下蠱的人,只怕這皇城中還要多些女子的性命。
「所以,不服用這些蟲子,被吞噬心的人,便是我。」穆廖不敢想象,腦海里卻是步艾妍死的時候的模樣。
「這方法,最多只能堅持一月,一月之後,蠱蟲亦會破體,所以在這一個月內,必須找到下蠱的人。」無鳶眼底亦是復雜,他們的目的不像是殺人,若真要殺,只怕當夜穆廖便也沒了性命,而如此做,是為的什麼呢?
「什麼?一月之後,還是會死?」
「準確的說,並無一月,只剩下二十天的時間,若找不到解藥,亦或者取不了蠱,你必死無疑。」無鳶看著他,亦認真道︰「你只有二十天的時間。」
她亦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而那人和赤炎,到底有什麼關系。
穆廖神情亦有些呆滯,看著眼前神色無任何漣漪的人,她還是如此心狠,久久,卻也听他道︰「如此,便不用去外間了吧!你一個女子擅闖別人府中取人性命,太過危險,而且鬧的太大,刑部不會不管。」
「若死的皆是你府中的女子,嫌疑就會更大,即便尸體處理的好,但無緣無故失蹤,也會引起恐慌,到時,你逃不了。」
「如此,便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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