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弋的傷很重,便是她醒後自己調理,亦不是幾天就能好的,不過下床走動卻並不受影響。
那日之後,姬雲翊似乎很少再出現在致遠殿內,而隨著她的不出現,小魚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她很少說話,而妙弋問她什麼的時候,她亦一臉驚恐,只是搖頭。
妙弋忽然知曉小魚為什麼無故消失了。
緩緩下了榻,傷口牽扯下還有一些疼,可妙弋並不在意,看著那一直低著頭的小丫頭,卻也道︰「幫我更衣吧!」
妙弋並不習慣被人踫她的身子,只是身上的傷口,限制了她太大的動作而已。
那小丫頭亦是一愣,卻也恭敬上前,拿了贊新的衣物,替妙弋更衣。
不知是誰吩咐的,送來這里的衣物,除了緋色之外再無其他顏色了。
「皇上有限制W@我的行動嗎?」。這里是姬雲翊的地方,她自然要弄清楚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那丫頭未說話,只是瑤瑤頭低聲道︰「皇上只是吩咐過,不管姑娘要去哪里,都要跟隨,絕不限制。」
妙弋嘴角勾笑,這到是這丫頭來這麼些天,說的最多的話了。
紅裙妖艷,猶如罌粟般耀眼,未有束發,妙弋任由那及腰的長發垂于身後,一張美艷到極致的臉,與賢妃的容顏有些相似,卻又多了一絲冷媚,加之紅色的血眸,更勝賢妃不少。
妙弋緩步向殿外走著,那小丫頭緊隨其後,到有些出乎意外的,殿外早有四人抬的小攆守在這里,妙弋止步,並未過多詢問,那小丫頭顯然已察覺,這才恭敬道︰「皇上有命,姑娘有傷在身,便是要出去,也要避免步行的。」
妙弋到未拒絕,緩步上了轎攆,清冷的聲音卻也只淡淡吐露了三個字。「承明宮。」
眾人一听,皆是一愣,卻也不敢多耽擱,抬起轎攆便也朝那方向走去。
不錯,銘福宮,如今太上皇所居住的地方,之所以知道,是上次自曳邕走後,催眠了小魚,畢竟,她的任務始終沒有完成。
而唯一讓她能完成任務的,只有姬弘智了。
這轎攆很精致,更有一層輕幔遮住了里間的一切,穿越寬長的宮巷內,一路到有不少宮女太監行禮,他們雖不知到這轎攆里的人是誰,但能在宮中用轎攆的人,不多。
承明宮,少了銘政殿的恢宏,但還算精致,畢竟是太上皇住的地方。
妙弋下了轎攆,跟上來的人,只有那小丫頭而已。
銘福殿到比其他殿宇安靜不少,不是有些路過的宮女太監,見到妙弋是亦是一驚,宮里何時有這樣美麗的女子,只是新帝登基的緊張,讓他們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多嚼舌根。
出奇的,妙弋的一切舉動到沒有人阻攔,進了內殿,卻也看見了那躺在榻上的男子,僅僅過了十數日,他憔悴的速度到是極快,儼然不像是那個之主的模樣了。
丞一依舊在這里斥候著,看見妙弋亦是一愣,卻也未多言,頷首示意,算是行禮了。
妙弋到未看他,坐至那榻前,拉過姬弘智的手,輕撩開他的衣袖,縴細的手指卻也扣上他的脈搏。
而這個動作,顯然驚醒了那本就睡的不沉的人。他一雙眼死死看著妙弋,是明顯的怒意,妙弋到未理他,復而又扣上他另一只手的脈搏。
是中風到至的不能言語,不過還好,並不太重。
拿過身上的針袋,擺好,取出一根金針,正欲下針,卻見丞一已然上前阻攔。「司……姑娘!」
妙弋抬眸看他,一雙血眸看不出什麼神情,清冷的聲音卻也道︰「你怕我害他?」
丞一眸光沉了沉,顯然是被人說中心中所想,如今的宮中雖不說是傳的沸沸揚揚,但亦有不少人知曉,致遠殿住著一位女子,皇上寵到了極致。
他雖不知司巫大人為何會成為翊王所寵信的女子,但不管是誰,都不能輕易動太上皇的。
「他現在,與死又有何區別,我若真要殺他,就不會等到現在了。」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妙弋卻說的平靜,到讓丞一和那婢女一驚,那婢女本是新遣到妙弋身邊的,雖不知到這女子的身份,但不曾想她對太上皇都敢如此說話。
而丞一亦是警惕思索著她的話,這到不錯,她是破剎的人,本來身份就不簡單,潛伏在皇宮近一年卻無半分動靜,如她所言,她若想殺皇上,並不會等到現在。
「唔……」
榻上的人已哼哼出聲,似想在示意丞一退下一般,丞一一愣,卻也不得不從命。
沒有過多的停留,妙弋的金針亦緩緩落下。
她到並不想就姬弘智,不過有些東西,她必須問,就不得不使他張口說話了。
而姬弘智亦死死的盯著她,未移開半分,妙弋相信,若是他現在還有力氣能動,必還是會要了自己的命的。
「太上皇似乎很恨我,即便恨,也不必如此,畢竟,我並未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別忘了,邑城疫情,是我救了你的百姓,西北戰事,我亦有功勞,更何況……」妙弋俯首,在他耳畔低語、「是你沒有本事殺我,更沒有本事護住你的江山。」
果然,話一出,姬弘智的喘息聲更重,瞳孔亦瞪大了幾分。
「你不必如此,我會給你說話的機會的,比如,現在……」
妙弋說著,緩緩收針,姬弘智蒼白的唇蠕動,努力了很久,似乎能憋出一句話來。「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皇上!皇上!您能說話了。」丞一亦是喜極,忙上前來,一個幾十歲的打太監,竟如同一個小孩兒般,差點哭出了聲。
妙弋並不急著回答,對著丞一道︰「看來太上皇是有話要對我說了,丞一公公不該回避一下嗎?」。
丞一一愣,並未看妙弋,視線卻也落在一旁的姬弘智身上,帶著些許的警惕和擔憂。
他在皇宮數十年,見過的風雲,經歷的生死都數不清,自然不會畏懼什麼,若姬弘智不點頭,不說違背這女子,便是違背了新皇,他亦不會有絲毫退縮之意。
「退下吧……」姬弘智神情到也沒什麼變化,緩緩閉上眸,卻也示意丞一退下,丞一一愣,看了一眼妙弋,卻也未再說什麼,退後了幾步,便也出了內殿,在外殿停步。
「你也下去吧!」這話,妙弋是對那小丫頭說的。
那小丫頭亦是一愣,卻未敢動步子,畢竟皇上下過命令,不得離開她半步的。
「既然不听話,丞一公公,便麻煩你了。」
那小丫頭亦是一愣,也不敢耽擱,便也走到了殿外。
一時間,殿內卻也只余下兩人。
「未曾想,你竟……還能活下來。」那樣的傷,便是流血,亦可以將一個人的血放干了,她到是命大。
「我死過很多次,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閻王似乎對我的這條命,並不感興趣。」的確,她死過很多次,在蒼桐的墓穴,在步府的後山,在破剎的聖樓,在的皇宮。
「是朕……小瞧了你,也小瞧了他。」姬弘智緩緩閉上眸,他似乎很累,亦似乎並不像面對這一切。
「你並未小瞧他,不然也不會早就寫好了詔書,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你有心傳位于他,卻不想最終,他竟讓你失望了。」
「他的確讓朕失望了,卻……並非是因為那夜,而是因你……」姬弘智緩緩睜開眸,亦看向眼前的女子,久久,蒼白的唇忽然勾起一笑。「朕說的沒錯,他,果然是最像朕的。」
妙弋微微蹙眉,為她……
而姬弘智顯然沒給她多長思慮的機會。「你這次來……又是為的什麼……」
「你該知道的。」
「琉璃石嗎?」。姬弘智突然冷笑了起來。「我曾為她,失去了最愛的人,你覺得現在一無所有的我,會將這個拱手給你嗎?」。
「我與你不同,我是為了最在意的人,才會來奪這琉璃石,至于你給不給,並非你能決定的。」妙弋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情緒,他想在的樣子,已憔悴到了極致,便是催眠,他也只是任人擺布的份。
「呵,最在意……你可知這琉璃石是用來作何的嗎?你真當這些年,朕就收不齊琉璃石,朕不收,不過是不想那東西再出世而已。」而這麼多年,他亦在深深的悔悟之中。
「我不許要知道它的作用,我只知道,這是我的任務。」妙弋的話說的極輕,卻也極為堅定,不錯,在她的眼里,只有任務。
「是嗎?那你便拿吧!」姬弘智說著,便也緩緩閉上了眸,妙弋娥眉微蹙,卻也未再停留,主上要的東西,她也只能拿回去罷了,沒有理由。
不管該不該,這都是自己,欠他的。
承明宮外,一襲淡妝的女子緩緩靠近,由于是三月天氣,到穿的單薄了些。
沒有了往日繁瑣的發髻和宮裝,此時的封玄菻是尋常著的素衣,看上去更是清魅不少。
見丞一在殿外,娥眉亦是一蹙。「你怎麼在這里,太上皇呢?」
「太上皇在里間呢……」丞一小心的開口,而封玄菻已然察覺到不對,步伐快了些,卻也朝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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