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一個月過去了,藍婉玉在艾菲聖德的教學生活平穩過渡。
這一個月里,每周三,她還是會到校董家里整理書房,除了那個少言寡語的女主人和熱情的女僕人之外,再沒見過其他人。
四周,書房的整理工作基本結束。
而這一個月,她見杜飛揚的次數也是寥寥幾個背影,高三學生六月要高考,作為高三班的班主任,又是化學課組長,那段時間他應該很忙。
也是這一個月,顧慕寒沒給她打過一通電話,藍婉玉本來以為這樣的萍水相逢會經過時間的消磨而淡去,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個月里,她數次夢中夢到他,都是他跟其他女人滾床單的場面,每每醒來,心跳加速,大汗淋灕,還有一種悵然若失仿佛失戀的痛楚。
她居然嫉妒一個自己臆造出來的夢中人!
是不是很可怕?!
但礙于自己先斷絕來往,她也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兩人,就像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按照各自的軌道運轉著。
今天是藍婉玉領薪水的日子,午休時間迫不及待地趕往銀行查帳,看著自己賬戶里閃亮亮的四位數,掩飾不住那份喜悅,興奮了好久。
支取了一部分金額,算計著還了燕妮的688,再請大家吃餐飯,有一部分給老媽做家用,剩下的……
她犯起難來。
要還給顧慕寒嗎,欠他九萬九千之多,分期付款行不行?
然,讓她主動打電話約他,想了想,還是打算放棄。
下班後,藍婉玉按照李優雪等人建議的位置,在市中心的高檔餐廳訂了位請她們吃飯。
要迎合李優雪不貴不沾邊的習慣,這一餐請下來估計就得上千,藍婉玉嘴上雖然笑說沒事,但是心里滴血啊,簡直比剜肉還疼。
這是一家法國餐廳,檔次僅低于米其林,同樣國際知名。
寬敞的就餐環境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其次是富有異國情調的裝潢,法國梧桐的點綴讓餐廳更顯優雅,每一個角落都是精心布置,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讓在這兒就餐的人完全不會有西餐廳的拘束感。
藍婉玉第一次來,但看李優雪進門時熟門熟路的樣子,倒像個常客。
「我和雪怡姐經常來,她是這里的VIP,一會結賬的時候就用她的會員卡,能打折!」李優雪聲音略微揚高,有所指地看著藍婉玉,那眼神就像在說,看我還是幫你省了錢吧。
藍婉玉干干地笑笑,「再說吧!」
提起羅雪怡,心里就會冒起怪怪的感覺來,所以她也排斥這個人,用她的卡,也就不願了。
四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兒背光,刺眼的夕陽照不到,還能看到繁華的街景。
服務生把菜單送上,李優雪毫不客氣地接過,開始點餐。
藍婉玉被越俎代庖了,伍燕妮臉上有點不高興,用手肘用力撞了撞她。
藍婉玉莞爾,「沒事,誰點不是一樣。」
李優雪那張揚跋扈的性格大家都習慣了。
法國菜講究口感細膩,醬料豐富,餐具擺設也十分華美,可稱之為一種藝術。
李優雪依照習慣按四人量點齊一桌,不多時,服務生將按照頭中尾的順序,給四位小美人端上了第一道冷盤菜︰水果沙拉。
「這道菜脂肪不多,隨便享用。」李優雪率先拿著餐叉叼走了一粒水果,她和藍婉玉吃東西的注重完全不一樣,都得考慮攝入的熱量,以保持窈窕的身材。
藍婉玉不好意思說自己無肉不歡,心不在焉地吃著水果,迫切地渴望看到主菜。
可誰知道一個接一個端上來的,不是菜湯就是餡餅,變著法地搗鼓素食。
好不容易等到主菜上了桌,居然是塞牙縫都不夠的焗蝸牛,焗土豆,洋蔥湯和幾片培根包的蛋卷。
不用說也知道,這又是李優雪為的大家好。
「我去趟洗手間!」藍婉玉受不了了,打算躲著去點一份真正的肉食。
「你好,給我菜單!」她找到前台幫忙。
「紅酒燴小牛、香醉鵝肝、法式貽貝、法式鱒魚西蘭花乳蛋餅四份,盡快給我們上!」她報完菜名將菜單退回去,剛轉身,鼻尖就飄過了一陣似曾相識的冷香氣息。
她皺著眉,用力的吸著空氣,這種氣味很特別,混著男人的體香和煙草香,會變成只屬于一個人的味道,好像是……
顧慕寒!
心跳猛然加速,他會在這里嗎?
她四處探看著,終于在一處被裝修成雅室的餐桌上,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
他穿著一套黑色略顯正裝的風衣,衣袂敞開著,黑色長褲,干淨筆直,襯托著他的氣宇軒昂,完美的側臉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驚嘆。
坐在他對面有一女子,生得絕美漂亮,穿著一身耀眼的紅,卻不艷俗,猶如一顆年代沉遠的紅寶石,又像是一只欲火的鳳凰,舉止優雅,談吐有序,他們倆在那,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他是邪魅的撒旦,她便是嫵媚的艷姬。
他們在這里多久了,看桌上只擺著一瓶紅酒,藍婉玉猜想著他也是剛來,那麼他進門時看見她了嗎?
想到他能瞧見自己卻當作不認識的樣子,她的心口泛起了絲絲痛楚。
她已經被他遺忘了是不是?
小手緊緊地抓著裙擺,想到他可能是在工作,但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中還是會嫉妒。
她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低聲交談,看著女子附唇在他耳畔,他也沒有拒絕地听她說著什麼,會像對她一樣去對那女子溫柔的笑,她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小姐,有什麼需要嗎?」。服務生見她一直站在這里不動,出聲詢問。
她的話打斷了藍婉玉的失神,她忙搖頭,疾步跑向自己那桌。
「你可回來了,這些菜是你點的,你怎麼點這麼高脂肪高熱量的東西啊!」李優雪一見到她就開始叫嚷。
「吃吧,我付錢!」
藍婉玉淡然一笑,沒有解釋,因為沒有心情,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化嫉妒為食量!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好嗎,我們作為女人就得有做女人的覺悟,有些東西是吃不得的……好吧好吧,你們吃吧,我看著!」李優雪決定放棄說教,雙手環胸的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埋怨地瞪著藍婉玉。
「你真的不吃啊,那你這份蛋餅我幫你吃咯!」藍婉玉無視她的警告,將她面前的盤子端了過來。
李優雪嘴角抽抽,藍婉玉這麼能吃還不長肉,真是氣死人了。
一陣風卷雲殘後,甜品端上桌,李優雪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又被藍婉玉塞進了肚子里,連一旁的駱薪羽也看得驚訝。
「吃飽了嗎,走吧!」藍婉玉胡亂地扯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叫來服務生買單。
服務生扯票,兩千一百塊。
藍婉玉眼都不眨地買了單,換做是往常,這數目簡直就像是在她心頭剜肉,但現在,她一心想著早點結賬走人,讓自己遠離那個沒有給她任何表示的男人三公里遠,最好一輩子不要再見!
沒有人發現她離開餐廳是趕命一樣,活像身後有什麼怪獸在追著她,走晚一點就會被吃掉。
出了餐廳,晚間的清風吹在臉上,藍婉玉才身心舒坦了,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影綽綽的雅室,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從心口滑過。
「現在去哪?」伍燕妮問。
「逛逛街吧,我們四個還沒一起逛過街呢!」駱薪羽建議道。
藍婉玉胡亂地點頭,上哪都好,就被在這里傻站著。
她剛轉身走,樓上的窗邊,一張帥氣的面容靠了過來。
背對著萬寧寧,玻璃窗上倒影著的,是他冰冷孤傲的眼楮,這樣的晚餐吃得真無聊,他還真懷念跟藍婉玉擠在三四個平方的小吃店里吃面的時光。
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垂眸時,一抹嬌俏削瘦的身影跳入了眼底。
深諳的眼底本是平靜無波,卻因為那個人的出現,亮起了一道幽藍的光。
是她,一個月不見,看來她的生活過得還是蠻滋潤的嘛,秀麗的小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容,她跟她的男朋友和好了?!
顧慕寒心底揚起了一抹自嘲,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看上他?
「顧總,我們這筆生意談成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去慶祝一下吧!」萬寧寧端著紅酒杯走到他身後,柔聲地建議道。
顧慕寒回眸,語氣不耐,「我有點私事,先走了!」
萬寧寧訝異地看著那道身影如旋風般出了雅室,為什麼她會發覺,他的身上,突然多了一股冰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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