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起平日那種語氣道,「哎呀都說了沒有,你姐姐為什麼要對我說什麼不該說的話,這第一次見面,就算她不喜歡也不會說什麼不好听的,你當你姐姐那麼大個人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聞言,顧慕寒勾唇一笑,那完美的輪廓似乎柔和了一些。
「你那表情讓我感覺不安,沒有就好。」
「當然沒有了,走吧走吧,吃飯了,別讓伯父伯母等我們!」藍婉玉急忙挽過他的手,和他一同步上台階。
顧慕寒的黑眸中有著如墨一般化不開的深邃,明顯的對藍婉玉的回答存在質疑。
回到屋里,用人們已經將晚餐端上桌了,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用精致的餐碟裝著,遠看尤像一件件漂亮的藝術品,近看,玉盤珍饈,燕翅鮑肚,雕蚶鏤蛤,可謂是色味俱佳的饕餮大餐。藍婉玉這樣的吃貨對美食總是沒有抵抗力,當即就已垂涎欲滴了。
顧慕寒便知她這底細,斜睨著她那沒出息的模樣,旁若無人的屈指親昵地彈了彈她的額頭。
「你的口水都快流地上去了,以前總听人家說垂涎三尺,我覺得夸張,現在看見你,哎……」
撫著自己被打疼的額頭,藍婉玉斂了斂神色,卻不悅地反問,「哎什麼,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不知道我喜歡吃嗎?」。
顧慕寒哼笑,「我真懷疑你是清明節那兩天生的。」
藍婉玉沒反應過來他是在嘲笑自己,呵呵一笑,「我是那兩天生的啊,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生日啊,你這老公是怎麼當的?」
顧慕寒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還大言不慚的承認自己餓死鬼投胎啊。他對這女人的糊涂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除了搖頭嘆息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覃月如見到他們,連忙步下台階,上前親昵地拉過藍婉玉的手,柔聲道,「正要叫佣人去請你們呢,來,小玉,不介意伯母這樣稱呼你吧,到這邊來坐。」
話音落下,也不管藍婉玉是否願意,便拉著她坐在了自己身邊的位置,顧慕寒看了一眼顧西念似不在意他們卻像是在擺臉色的模樣,最後坐到了她對面的位置,也正好挨著藍婉玉。
大家落座,等著顧漢清說了一聲開飯才動筷。
覃月如一直很關照藍婉玉,不停的往她面前的餐碟里夾菜。
「來,嘗嘗這個玉,我們家廚師的拿手菜。」
藍婉玉瞅了一眼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菜,連忙恭恭敬敬地端著盤子接過來。
「謝謝伯母!」
「別客氣,還有這個,當歸烏雞,你別看這道菜普通,但有藥膳的影子,做女人的多吃一點準沒錯。」
「謝謝伯母!」藍婉玉又急忙接下。
「這個這個,這個鱈魚,挪威的長臂鱈,鱈魚中的精品,肉質可細女敕了,多吃點。」
「謝謝伯母……」
這麼慈祥的未來婆婆把藍婉玉照顧得妥妥當當,一桌子人吃飯,就盡听到她們倆的說話聲了。
坐在次主位的沈家麟,平日里回姥姥家可是他當小皇帝,姥姥姥爺輪番給他夾菜,這次看到姥姥圍著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獻殷勤,小小人的心理哪里能承受得了這種落差。
「姥姥,那是我最喜歡吃的,為什麼要夾給……舅媽?」小家伙很吃醋地嚷嚷起來,小嘴嘟嘟,眼神哀怨,說完話還不忘對著藍婉玉不滿地哼聲。
覃月如輕嘆氣,用半教訓的語氣道,「你就喜歡來湊這種熱鬧,平時給你夾菜你都不吃,現在看到舅媽吃就這麼小心眼了?!」
沈家麟看見姥姥居然沒有及時給自己補菜反而還責罵,一時受不了,丟下筷子嚷了句,「不吃了!」隨即爬下椅子,跑到客廳里生氣去了。
顧漢清看了一眼藍婉玉,又將視線瞟向顧慕寒,見他對自己外甥生氣離場沒有做任何置評,反倒是兀自吃得輕松自在,很不高興地冷哼了聲。
倒是藍婉玉,很尷尬地放下了筷子,她想去勸一下沈家麟,卻被覃月如拉住,「沒事沒事,你吃你的,家麟都被他媽給慣壞了。」
一听這話,一直悶聲吃飯的顧西念就不高興了,蹙著黛眉不悅道,「媽,什麼叫被我慣壞了,家麟不過是想你給他夾個菜,你之前要是給他隨便夾個什麼就完事了,偏偏要說那種話,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總不是根據平時的生活習慣說話而已嘛!」
她說罷,眼神怨恨地瞪了一眼藍婉玉,起身想去哄回自己的兒子,忽然听見對面傳來一道冷沉的男聲,「小孩子少吃一頓餓不死,他敢拿不吃飯來要挾你們,你們要是隨了他的意,以後他有個不高興就拿這話來威脅,我看你們還吃不吃飯了。」
顧慕寒的話雖然沒有太重的警示,但顧西念听罷,本想起身的動作頓住了,不知是怕他還是覺得這話有道理,只是遠遠地用稍嚴厲的語氣對著沈家麟喊道,「寶貝,你快過來,把你的飯吃了!」
「不吃!」
小祖宗大聲地拒絕,生氣地將雙手環在身前,一副誓死不回飯桌的傲性。
餐廳里一片低壓,藍婉玉就更加手足無措,到底是因為自己引發的不愉快,她一直在想著要如何化解這種尷尬,可就是想不出個妙計來。
倒是顧慕寒,回身看著沈家麟,輕揚聲道,「家麟,過來吃飯!」
听見舅舅說話,沈家麟愣了一下,沒有向之前那樣直接拒絕,反倒是試探的扭頭看向他,見到舅舅眉目間隱藏的凌厲,小嘴一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慢慢地站起身來。
顧西念心中冷哼,怨恨徒增不少,一雙美眸中也含著怨懟,直直地看著顧慕寒。
沈家麟慢騰騰地走了回來,又爬上椅子坐好,端著飯碗,只吃白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
顧慕寒感覺到身上的注視,回眸直視顧西念,淡淡道,「這樣就對了,如果你在舅舅家里不吃飯,舅舅不介意讓你餓著,這碗筷收了就再不會給你補一餐,明白嗎?」。
沈家麟用力地點頭,但至始至終不敢去看顧慕寒。
沈仲宇在桌下輕輕地扯了扯顧西念的裙擺,示意讓她息事寧人,直過了很久,顧西念菜收回停在顧慕寒身上的目光,深深地吸了口氣,夾起一塊鱈魚放到沈家麟的餐碟里。
「乖兒子,吃鱈魚。」
沈家麟沒說話,但也沒夾菜。
藍婉玉看了一眼身邊人,他朝她微微勾唇,似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之後,覃月如也沒再給她夾菜,桌前也沒什麼人說話,不像她在娘家,圍桌總是說不完的話題,好像還能開胃似的,這里坐著,食不下咽的感覺。
藍婉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顧西念之前那般為難她,倒是很怕顧慕寒的樣子,有他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她知道,作為他的女人,只要一心信任他,依賴他,在這個家里就不會受委屈,因為他是絕對的權威,有睥睨眾人的自信和實力。可若離開了他,她的日子會因為受他多少寵就會受到多少傷!
「對了,你們要是結婚的話,藍小姐這邊有多少親戚會來啊?」沈仲宇也覺得今天的晚餐吃得壓抑,索性找點話題來緩和氣氛道。
本是好意,但好像無論說什麼話,如果落入非要找事的女人耳中,就總能說出點讓人不高興的話出來。
藍婉玉淡然一笑,「很多年沒回老家了,都不怎麼聯系,估計也請不了多少人。」
「沒關系,日後若是想把婚禮弄得熱鬧回去找找也行,我們顧家會負責親家這些親朋好友在黎市的吃住行的。」
覃月如這麼說著,對面的顧西念又忍不住多嘴起來。
「都是些鄉下人還聯系做什麼?」
覃月如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兒,再看向藍婉玉,她但笑不語。
要是只有她和顧西念,她倒是真會回嘴,可是在伯父伯母面前,她不是裝,她只是給他們面子,不想跟顧西念吵而已。
鄉下人怎麼了,她這麼說只是不想讓顧家覺得自己的親朋好友都願意來沾他們的光,窮人也是有骨氣的,顧西念這種勢力的性格她一點也不喜歡。
女兒的再次不識趣讓覃月如很生氣,真是後悔不應該把這個女兒寵得無法無天,現在看看都寵得完全沒腦子了,之前拉她上樓說了那麼多的計劃,怎麼她一句話都沒有听進去啊?萬一讓顧慕寒生氣了,她看誰能攔得住!
沈仲宇也發現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于是接下來的晚餐時光,就是各吃各的,吃罷走人。
一直靜觀其變的顧漢清率先吃飽,放下碗筷,背著手,直接上了樓。
覃月如見顧西念吃得差不多,找了個借口讓她帶著家麟到她房間里洗澡,便把女兒帶走了。
沈仲宇那邊看著搖頭,對顧慕寒說了聲對不住,又向藍婉玉道歉,「藍小姐你別生氣,你姐姐她……」
藍婉玉眸光一閃,急忙搖頭,「姐夫你不用解釋,其實我明白大姐的意思,她也沒有惡意的,只是也許她一直所處的那個地位上,讓她會有一些認知上的思維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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