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兮垂著兩條腿在屋檐上專心想著心事的時候,另一世的顧顏兮也恰好醒來,她看到陌生的四周,如同炸毛了的貓一樣,從沙發上蹦起來。
這,這自己又干了些什麼?
模模飽飽的肚皮,看著自己干淨的衣服,好像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應該不會是壞事吧!
她仔細的環顧四周,很快,她發現茶幾上那兩張紙,于是,拿起來認真的開始看。
幾乎是捂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看完了,對于上面寫的那些事,雖然還是懷疑,可是再次看到自己的穿著,模模自己的胃,卻又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開始回想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那時的自己,趁著中午無人的時候,來到大廳,將信將疑的撥出了白墨的電話。
「你……是誰?」
「顧顏兮……」
「我不認識你!」
「你……你……你可以相信我。」
電話突然就嘟嘟嘟的斷了,她看著斷掉的電話,又看看手里明明是自己寫的那些字跡,重新回了閣樓。
她坐在書桌前,盯著這些字跡發呆了好久,最後卻絕望的苦笑起來,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精神都出了問題,竟然人格分裂了嗎?
她越想越沮喪,于是干脆撕了那頁紙,後來又抗不住自己身體的虛弱,靠倒在床邊,這一靠,睜開眼楮,就是現在了。
而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全然不知。
這段時間,唯一剩下的,就是現在她眼前的兩張由自己的字跡密密麻麻寫著的字了。
顧顏兮心中滋味復雜,剛洗過澡的她,頭發還噠噠噠的滴著水,她摩挲著自己一頭濕發,找到一面鏡子,看過去。
這,這是自己嗎?
她後退一步,心中被巨大的不安沖擊著,半響,她又上前一步,撫著自己的臉,明眸皓齒,滿頭光澤的青絲,她竟然險些讓自己都看呆了去。
如果不是自己人格分裂,精神出了問題,那麼就說明紙上的內容是真的,如果紙上的內容是真的,那麼,白墨真的就是那個在自己小時候給自己遞手帕卻被自己拒絕的男孩嗎?可是他和蘇蔓結婚了!
而自己恨之入骨的蘇蔓,她的堂哥,蘇致遠,竟然又那麼輕易的救了自己!
這真是謎一樣的人生!
顧顏兮緊皺眉頭,緩緩靠在沙發上,她撫模著自己毛茸茸的睡衣,感覺不真實,可是卻又是真實的,隨後,她一如另一個自己一般,也是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特別疼!
她掀開睡衣,才發現自己掐的那個位置,竟然還留著兩三個相同的印記。
雖然好像是不同的自己,可是,那個人,似乎和自己十分的相像呢!
她翻出一個本子,提起筆,寫下具體時間和日期,寫到︰「現在,是這個我,原來的我。」
寫完,顧顏兮還是有些害怕,她站起身,將整個套房,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打開房間所有的燈,才裹上睡衣,在沙發上睡去。
第二世,顧家莊園,小雪漸漸大了起來,而顧顏兮因為長時間沒有挪動位置,周身都被雪裹在了一起,整個看過去,就是一個小小的雪人模樣。
不知何時,顧長澤已經披好大衣,帶上帽子,踱步來到前院,恰好出現在顧顏兮的視野中,而顧顏兮看到父親,渾身一驚,端坐起來,奇怪,這樣的天氣,爸爸怎麼會來前院?
一步一嘆氣的顧長澤,正滿懷心事,吳氏是收購了,可是自從收購吳氏之後,吳靖就不見了蹤影,去了他家中,竟然听說已經搬走了。
雖然此時此刻顧氏已經在加班加點的查看吳氏的真實賬目,還沒得出最終結論,可是顧長澤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
莫非……
顧長澤搖了搖頭,不願意再想,他抬頭望向天空,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鋪天蓋地的雪花朝自己滿面襲來。
他看著自己的莊園,看著眼前這棟宏偉的別墅,深嘆一口氣,正要收回視線,卻在不經意中,瞥見屋檐上,一個奇怪的東西。
滿是積雪,可是貌似還有一張黑乎乎的臉。
他一聲驚喝︰「誰在上面?」
顧顏兮被顧長澤嚇得不輕,她抖開滿身的雪,朝顧長澤喊了過去︰「爸爸,是我!我是顧顏兮!」
顧長澤听到顧顏兮的聲音,更是嚇得不輕,他心慌不已,朝顧顏兮嚷道︰「你怎麼到那麼危險的位置去了,你別動別動!千萬別動,小心掉下來!爸爸這就上來!」說完,顧長澤拔腿就要朝別墅里跑。
只听顧顏兮回應道︰「沒事爸爸!安全的很!我這就爬回去!」顧顏兮不知顧長澤的著急是真是假,可是確實也該回去了,雪積的那麼厚,再不爬回去,估計自己今天就別想上去了。
她推開自己身邊的積雪的時候,顧長澤收回邁出去的腿,在下面看的心都要跳出來,「顏兮顏兮」
顧顏兮又是一句沒事,沒問題,接著挪了挪身體,繼續推著積雪。
不敢讓顧顏兮離開自己視線的顧長澤,開始大聲呼叫門口的保安們,不一會兒,下面就聚集了不少的人群,而閣樓邊上,也開始有人呼喚,是阮玉顫抖的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大小姐,你別動,我過來,我拉你!」
阮玉說完,就從閣樓窗戶爬出來,只是爬出來後,一個不穩,滑了一下,顧顏兮心中一急,朝阮玉扶過去,誰知,她自個兒重心不穩,曲著的雙膝噗通一聲滑落,接著整個人也跟著滑了下去。
雪還在下著,顧顏兮仰面看著朝著自己落下的雪花,沒有害怕,沒有恐慌,竟然只是笑著。
命運帶自己來,這又是要帶自己走麼?
繼母和蘇蔓是不是看到落下的自己,正在開心的恨不能現在此刻就放著鞭炮慶祝一番?
顧顏兮想到這里竟然沒有了憤恨,既然都要死掉了,為何還要憶起這些丑惡的嘴臉來?
她還在不斷的下落,而時間也仿佛開始變得很慢很慢,她閉上眼楮,听不見驚呼聲,只能听到雪花窸窸窣窣落在自己身上的聲音,還有白墨那句,你可以相信我,在自己耳邊一直環繞環繞。
她仿佛又聞到了薰衣草的香味,她眼角帶著淚,嘴角卻開始上揚,仿佛看到了白墨那張溫暖的朝著自己微笑的臉,那是自己心中僅存不多的溫暖。
我顧顏兮一生,過得如此淒苦,所以才會如此貪戀著你的溫暖吧!
也或者,注定,兩世,我都與你無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