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西都。
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年輕姑娘們盡態極妍。
端午當日整個西都沉浸在神聖而又熱鬧的氛圍中之中。家家戶戶掛鐘馗像,帖午葉符,懸掛菖蒲、佩香囊,備牲醴,涂雄黃,飲雄黃酒、吃五毒餅、咸蛋、粽子。進五時圖、五時花,施之帳上。五時圖則是五毒蛇、蝠、蜍、蜥蜴之類,午時花則是石榴花,五月正是榴花吐艷之時。
姑娘婦人們的釵頭彩勝更是備極奇巧。凡以繒銷翦制艾葉,或攢繡仙、佛、合、烏、蟲、魚、百獸之形,八寶群花之類。縐紗蜘蛛,綺榖鳳麟,繭虎絨陀,排草蜥蜴,又螳蜘蟬蠍,又葫蘆瓜果,色色逼真。加以幡幢寶蓋,繡球繁纓,鐘鈴百狀,或貫以串,名曰豆娘,不可勝紀。」
而此時最熱鬧之處當屬王宮的東西兩門,明陽宮和麗華宮分處王宮東西兩側。男子由東門入宮,女子則由西門入宮。
西門處的官道自晨起就車轎不斷,巳時開始更是連綿不絕了。入宮的大都是有品級封號的夫人,車轎華麗,隨轎的丫鬟婆子也都披紅掛彩的。入宮是有名額的,夫人們入了宮,隨轎的丫鬟婆子又原路返回,使得官道上來往的車轎人群穿梭不絕。加上人人撲著香粉,佩著香囊,輕汗微透,一時間整個官道幾乎成了一條香道。
沈茗嫀和秦清玉是巳時中才來到西門處的。沈芃潤一直把她們送到此處才又趕去東門的。
莫離和福叔眼見著秦清玉和沈茗嫀驗了玉蝶進了宮才慢慢的往回趕了。
秦清玉穿著天青色的羅裙,沈茗嫀則是穿上了那身奢華的石榴紅長裙。沈茗嫀此刻走在人群中絲毫感覺不到裙子的繁瑣了。因為周圍姑娘夫人們的裝扮更甚。
入了西門是一條寬闊的碧水金蓮的長河,河面上寬大的白玉拱橋高高架起。奼紫嫣紅的姑娘夫人們猶如怒放的鮮花一般從潔白的拱橋上掠過。沈茗嫀挽著秦清玉隨著人流也越過了拱橋。拱橋之後是寬闊的宮道。早有宮女引路,眾人沿著宮道走了一段,繞過一處精巧絕倫的花園,麗華宮三個金色大字就出現在眼前了。
麗華宮寬大的宮殿內已經井然有序的擺上了圓桌,果品。
除了部分的商家藝人,大多數的夫人都是多次入宮的,駕輕就熟的找到自己的座位,依次坐了下來。
秦清玉拉著沈茗嫀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一處。
她們才剛坐下就听到一聲輕笑︰「你們竟然也來了?」
身穿大紅長裙的陸秀英貴氣逼人,雙眸犀利。她身邊沈茗妍沈茗妧也是盛裝艷艷。方才發話的是沈名妧。陸秀英微微看了一眼女兒沒有言語,一扭頭走向了隔壁的一桌。
「哎呀,沈夫人,來!咱們姐妹坐在一處。」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朝陸秀英招了招手。
「吳夫人啊!」陸秀英展顏歡笑的走了過去︰「早就想去府上拜訪了。沒想到在這見到您了。您上次送我的白瓷玉屏。我還沒謝您呢。」
沈茗妍對著沈茗嫀母女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沈茗嫀握住了秦清玉的手︰「娘親咱們去那邊。」
「不用!」秦清玉微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對方才陸秀英的目中無人絲毫沒有惱怒之意。
此時一個穿著誥命禮服的夫人在兩個婦人的攙扶下走向了陸秀英︰「敢問您就是沈夫人嗎?」。
陸秀英雖不涉官場,但是對官夫人的品級還是有所了解的,她一見面前的夫人禮服便知道她是吳越為數不多的二品誥命夫人連忙起身行禮︰「民婦正是。不知道夫人如何稱呼!找民婦可是有事?」
夫人微微一笑︰「我姓林,夫家姓孫!」
「原來是副相國夫人!」陸秀英又行了一禮,沈茗妍,沈茗妧也紛紛跟著行禮。吳夫人自然也是起身行禮︰「見過相國夫人。」
「都坐下吧!」孫夫人說著話看向了沈茗妍和沈名妧︰「這兩位就是令愛吧,果然生的如花似玉。」
沈茗嫀的听力是最好的,縱使這竊竊私語不斷的宮殿中,她還是听到了那句夫家姓孫和陸秀英的那句副相國夫人,不由的看了過去。孫夫人大約四十上下,白淨面龐,雖是盛裝卻是難掩眼底的青色,神色之間滿是謙卑和善。和那悲慘經歷中,上門逼她們母女陪葬的盛氣凌人截然不同。
「這位夫人我們坐這可以嗎?」。一個柔柔的嗓音傳來,沈茗嫀緩緩回過頭來。
一位身著香妃色羅紗裙的夫人和一位穿著鵝黃色石榴裙的姑娘已經站在了眼前。
「夫人請坐!」秦清玉連忙起身想讓。
香妃色羅紗裙的夫人鵝蛋臉型,微微一笑兩腮隱約展現的酒窩甚是動人︰「我們是城西織造李家,不知道夫人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秦,這是我女兒沈茗嫀!您叫我秦妹妹好了!」
鵝黃衣裙的姑娘也對著沈茗嫀笑道︰「沈姑娘好,我叫李錦年,你多大了?」她的樣貌和她娘親極為相似,談吐之間毫無女兒的嬌羞,倒是有幾分男子的爽朗利落。
「十三了。」見到那位副相國夫人,沈茗嫀的內心又隱隱的不安了。
「那我年長一歲!」李錦年笑道︰「若是沈姑娘不棄,咱們姐妹相稱可好?」
李錦年的熱情友善讓沈茗的嫀略微放松了些︰「好啊!李姐姐!」
「若是我沒看錯的話,妹妹這身石榴裙可是在張家綢緞莊買的?」
「我爹爹送的,還沒問是哪家!」
「娘親,您說呢,我瞧著妹妹身上的裙子是咱們家做的!說不準還是我親手做的呢!款式可以相仿,可料子和針線是仿不了的。像這樣成色裙子今年咱們就沒做幾件!」
「你呀!」李夫人連忙笑道︰「秦妹妹,沈姑娘別見怪,她三句話不離本行的!」
秦清玉連忙笑道︰「李姑娘小小年紀竟已是織造高手,實在難得啊。」
「妹妹見笑了!」
李錦年才要開口,只覺殿內似乎安靜了不少,便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身穿黑紅相間綢袍的司禮太監已站到到了門口,悠長的喊開了︰「王後駕到!慶國夫人駕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