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幽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楚沐潯其實早就換好衣服了,卻還一直在那里照鏡子,各種佯裝補妝。
見蘇子幽出來,也只是對蘇子幽微微笑了笑,又繼續假裝很忙的在收拾自己明明已經很完美了的臉。
想必,她是想要蘇子幽先出去,自己再姍姍來遲的吧?
美女們不都有個毛病嗎?等大家都到了,故意遲到那麼兩分鐘,好讓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自己身上。
如今,定是想要蘇子幽先出去,大家驚艷一番,然後她再出現,把蘇子幽的驚艷全搶過去。
蘇子幽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自己也不如人家美,先出去給人家大美女熱場,那就出去給美女熱場唄。
于是也沒想太多,就直接出去了。
她一推開試演室的門,三位頂級帥哥都禮貌的送過來目光,蘇子幽向來不是什麼高調的人,臉微微紅了下,吐吐舌頭,笑著︰「還好吧?」
三位美男子卻都不給她答案,這詭異的沉默讓她一時有些心慌了︰剛剛瞥了一眼鏡子,覺得也還行呀,怎麼都不說話了?
他們這麼一沉默,蘇子幽心里更是慌了,微微低下了下頭,聲音有些不確定︰「怎麼都安靜了……穿這身很怪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莫子睿,他輕咳了一聲,將手放到嘴邊,低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眉宇間投下幾絲陰影來︰「挺……挺好看的。」
這貨一向愛損她,如今竟然會夸獎她,倒是百年難得一遇了。
下意識看了柏亞川一眼,對方好像沒什麼大變化,雖然也是在抬眼看她,兩人目光短暫的交接,她先受不了逃走了。
所以她沒有看見,在她別過頭去的那一瞬間,柏亞川微微皺起的劍眉,和復雜的神情。
正胡亂的想著,忽而,門再次被打開了,姍姍來遲的美人兒終于出現,她這個熱場的可以先行告退了。
回眸望這個美麗的女子,一身白衣,如夢如幻,個子高挑的楚沐潯,撐起這一身古裝毫不費力。
本來楚沐潯的眼楮,是大而靈動的,不是太符合女主虞希的人物形象,為了添加狐狸的妖媚,可以化長了眼線,眼角加了紅妝。
這樣一看,到這有幾分妖異的感覺在里面了。
紅唇微微上挑,顯出絕代風騷。
若是演技可以,她倒真能去扮扮這美貌驚人的狐妖。
蘇子幽在心里暗自思忖,思忖的功夫里,楚沐潯已經跑去了她親愛的「亞川哥哥」那里了,拉著柏亞川的胳膊,撒嬌道︰「哥哥,我好不好看?」
柏亞川依舊柔情的一笑︰「好看。」
楚沐潯的小臉紅撲撲的,興奮溢于言表。
「唉,這妹妹,簡直就是給他家養的……」見此情此狀,楚穆寒不禁小聲的吐槽著。
「行了行了,既然換裝完畢了,那我們就開始實驗吧,來來來,去找個籠子,把楚穆寒關進去,咱們就上演劫天牢!」莫子睿在一邊吆喝著,重點在「找個籠子把楚穆寒關進去」。
楚穆寒就不爽了︰「你特麼才需要籠子關!」
莫子睿表示自己很無辜︰「劫天牢劫天牢,你當然要在牢里了!不找籠子關你,那找籠子關誰啊?」
兩人一看又要斗嘴了,蘇子幽連忙上去勸解︰「好了好了,不鬧不鬧,楚小姐還等著試演,你倆能不能嚴肅點?畫個線,就當天牢了。」
莫子睿本來還不服氣,還想反駁,但是話還沒開口,就被柏亞川瞪了一眼,只得乖乖閉了嘴。
這一場戲大概是講女主狐妖虞希從墮魔崖出來,發現,當初的義兄無情代替自己,頂下了自己斬天神,毀京城的大罪,被暫押大牢。
于是,狐妖虞希直接打上了神界,去劫天牢。
中途雪妖白煙出面相勸未果,被狐妖虞希施下結界囚禁。
「就從雪妖白煙出面相勸哪里開始吧。」莫子睿莫大導演下命令道。
上來就是自己跟楚沐潯的對手戲……蘇子幽表示自己亞歷山大。
「好,那就開始吧。」楚沐潯這個被試鏡者,心態倒是很好,一臉笑意的超蘇子幽走來,微微一個鞠躬︰「賜教了,蘇姐姐。」
蘇子幽還以鞠躬。
倆人便開始對戲了。
「你明明知道,他是代我入獄,可是整整一千年來,你竟連提都未曾跟我提過一下!」瞬間,楚沐潯的氣場突變,剛剛笑容滿面,溫柔可愛的樣子煞那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凌厲!
他們楚家,演戲細胞簡直各個爆棚啊!
「你知道又如何……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蘇子幽面不改色,心中思量著雪妖的性格。
平靜,理智,孤寂,總是一眼能把所有的結果看破。
卻總是沉溺于人世間種種悲傷的結果中。
看破卻無法參破,所以她修為萬年,卻依舊是妖。
這七情六欲,終還是剪不斷。
「你又怎麼知道,我救不了?」狐妖虞希冷哼一聲,語氣里的不屑,明顯到不忍听聞。
這不屑與高傲,也被楚沐潯表現的活靈活現,此刻,你很難再從這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身上,再找到任何楚沐潯的影子。
相反,這一刻,她就是狐妖虞希。
那個孤傲的,滿懷恨意的,妖艷的,狂妄的狐狸。
入木三分。
「你是可以救他出天牢,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雪妖白煙輕輕的笑,眼角帶上幾絲柔情,她目光悲哀的看著狐妖,再次一眼萬年,看透這美艷女子的悲劇。
卻只能心疼,只能悲傷,不能拯救。
「但是,之後呢?虞希,無情現在在天牢,起碼萬年之後,還有重生的可能,他和茯苓就還有未來……可是你若執意救下他,真的是救下了他嗎?」。
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說服狐妖,可是她還是要拼命一搏。
即便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命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介入……
忍不住介入……天啊……蘇子幽忽而往後退了兩步,滿眼的惶恐。
心髒越跳越快,眼楮中煙霧朦朧,浸上來的淚水,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人們都說,作者寫作的時候,總是會無意識的代入自己,將自己的部分性格代入進去,不知不覺,塑造出另一個自己……
如果,這是真的的話,那麼,她寫這本書的時候,代入自己的,不是主角,而是白煙?
明明知道改變不了什麼,卻還是執意想去改變。
明明不該由自己介入,卻因為不忍而多次介入。
最後卻什麼也改變不了,只剩下滿眼的創傷,傷心離去……
蒼天啊……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不是故事的主角,而是那個看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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