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七住的地方和柏家的別墅比起來可就LOW爆了——一間在似乎永遠也見不到太陽的陰暗的地下室里的一棟狹小而又潮濕的小公寓。
柏亞川最初被聶七帶進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世界上真的有人住在地下?這也太夸張了吧?地下?
曾經看小說听說過有些人住在地下室,被稱為好像是什麼「蟻族」,柏亞川當時還真沒太在意,但是他沒有料到,自己的女朋友,久負盛名的殺手聶七,竟也是這「蟻族」中的一員。
如今,被趕出家門的自己,也成了這不見天日的地底下中的一員,心情,真是復雜得很。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柏亞川坐在陰暗潮濕的床邊,感覺著木質的床發霉的味道,微微蹙起了劍眉。
聶七倒是不以為意,隨意的坐到漆黑木質的桌子上——這間狹小的屋子里,根本沒有凳子,只有一張簡易的桌子,幾本書,一張床,就已經將這房子堆的滿滿當當的了。
「這里安全。」小狐狸眯著眼笑。
安全?柏亞川卻不以為意——這種到處散發著腐朽和細菌的地方,到底哪里顯示出安全了?明明是危險好不好?
很久以後,柏亞川才真的明白,聶七所說的「這里安全」並非是指這里環境好,適于居住,干淨衛生,而是指︰這里光線暗,魚龍混雜,遭到襲擊的時候,比較容易逃月兌。
逃不掉,殺了人,也比較容易瞞天過海,一走了之。
這里,對一個身懷絕技的專業殺手來說,確實是很安全的一個地方——不過,對他柏大少來說,未必。
大抵是看出柏亞川不自覺蹙起的眉,聶七輕巧如兔的從桌子上跳下來,坐到柏亞川的跟前,細指伸出,微微撫平他的眉梢︰「你不喜歡這里?」
若是以前,也許柏大少會毫不猶豫的點頭︰沒錯,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很不喜歡。
但是考慮到現在他已經不是柏家的大少,而是和心上人要在這個巨大的城市里尋得一絲落腳之處的普通人,柏亞川覺得這個地方,似乎也不是那般難以忍受的。
他抱住身邊的小狐狸,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煽情的情話,在這個時候來的剛剛好。
也許他此刻應該得到一枚香吻作為鼓勵,但是彼時的聶七,並不懂得這一吻是否該落下,所以,她只是如同一只尋求溫暖的小貓咪一樣,抱住男人的要,腦袋在他懷里蹭了又蹭,眯著眼楮很可愛的樣子。
今晚,若是有薩摩耶可以抱著睡,應該不會覺得冷了吧?小狐狸笑眯眯的想著。
之後的日子,難得的倒是很和諧,雖然衣食住行都不如在柏家,但是柏亞川卻久違的覺得簡單的快樂。
家里不再有爭吵,也不再會看到母親每日落淚,听到父親每日發怒,清晨睜開眼看到的是躺在自己懷里小狐狸安靜的面容,夜晚臨睡時能得到相愛的人的一個晚安吻。
小狐狸沒有一日三餐的習慣,向來是什麼時候餓什麼時候出去覓食,柏亞川便承擔起了「家庭主夫」的光榮任務,向來只會吃不回做的柏大少也開始下廚,做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黑暗料理」。
食物做出來後不僅外表驚天地泣鬼神,味道更是人神共憤,小狐狸聞了一下就跑掉了,一點兒也沒言情小說里女主角再難吃也會含笑吃下並騙男主說很好吃的覺悟。
這樣簡單而快樂的日子,如果一直持續下去,柏亞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是,可惜的是,它並沒有持續多久。
柏正其那日不過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時想要折磨廖清才說出柏亞川不是自己親生兒子這種混賬話的——柏亞川小時候跟自己長得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會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麼可能?
他本想著要這小子吃點兒苦,然後給自己服個軟,認個錯,這件事兒也就過去了,虎毒不食子,他再怎麼無情,也不可能真的要了自個兒兒子的命。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兩個月,整整三個月!柏亞川竟都沒有回來示弱的意思!
到底還是兒子,這麼久不著家門說柏正其不擔心那是騙人的,但是要他拉下臉面去找柏亞川又實在拉不下,于是便暗中派人去調查了下,柏亞川這幾個月來到底在做什麼。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經過將近一個月的高級偵探的追蹤調查,柏正其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自己的兒子,居然跟聶家最強的殺手,聶七住在了一起!
聶七之前就接觸過柏亞川,這點柏正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兒子自從那次意外的接觸後還和聶七保持著聯系,更不知道柏亞川幾個月前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就是聶七。
那個時候,正是柏家和聶家鬧得厲害的時候,柏正其因為剛買進的一大片土地被聶正源看上了,聶正源用盡方法想要讓柏正其將那塊兒地給吐出來,但是柏正其又豈是那等好欺負的人?雖然柏正其是個公子,但是他商業上的才能是很高的,因此即便是聶正源用盡方法,竟也沒從柏正其這里吃到好處。
柏正其早就听說了聶正源暗中派了殺手過來,本以為是沖著自己來的,但是沒想到竟是沖著自己兒子來的,不過令他詫異的是自己的兒子柏亞川也並未受到什麼傷害,久而久之,便以為這是空穴來風,不再像當初那樣防範了。
可是這次,竟又查出聶家的殺手肆意接近自己的兒子!這要柏正其如何不焦急?
對于那日魯莽行事的懊悔和對幼子的擔憂瞬間打敗了一切,擠滿了他的腦子,當即他尋來一批手下,開始策劃著要去「營救」柏亞川。
然而,柏正其不知道的是,他這次多余的營救,將成為他們父子之間永遠的心結,直到事情過去了許多年以後,都未曾解除。
人們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但是有時候,解鈴的未必會是系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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