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漫長的瞬間,耳邊好像能夠听到風聲拂過。
身後有人在喊著些什麼,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那聲音被拉成了好多奇怪的語調,模模糊糊,听不分明。
但是已經能猜到他們在喊些什麼了——因為扭頭的瞬間,已經看到了那輛紅色的法拉利了。
通過透明的前視窗,她看到了那輛法拉利的主人。
很熟悉的一張面容,那個被世人成為「天使一般」的大小姐,平易近人,心地善良,純潔無暇……好像所有美好的詞匯,都可以聚集在這個人身上。
可是那個被稱為「世界上最美」的大小姐,那張美麗的面容,此刻卻扭曲的可怕,她近乎瘋狂的看著她,眼神有種瘋子聶六看到聶七的時候的那種惡毒的恨意。
她確認法拉利上的那個女人笑了,對著她,心滿意足的笑了。
][].[].[]這充滿著恨意的一笑,像極了那日癲狂中的聶六,原來,這世上竟也有人恨她恨到這般田地。
寧可玉石俱碎,也不肯讓她好過……
那就這樣吧,那就讓她取了自己的命好了,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活下去的渴望了。
蘇子幽認命一般的閉上了雙眼,靜待著紅色的法拉利失控的撞過來,將自己撞個粉身碎骨,將地面染滿鮮血。
「不——」離蘇子幽只有一步之遙的柏亞川發瘋一般的向前奔跑著,想要沖上前去,推開蘇子幽。
「不——」可是卻不曾想到,一步之遙,竟是那麼的遙遠,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沖過去,卻無力去拯救他心愛的女人。
蘇子幽閉上了眼,柏亞川發出了痛呼,楚沐潯踩狠了油門。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一瞬間,車離蘇子幽的距離不到十厘米,眼看著就要撞上蘇子幽的那一刻,忽然,閉著眼等死的蘇子幽,感覺到有人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
她狐疑的在空中睜開眼,整個人朝著路面的路燈處撞去,騰空被人推開,騰空中最後的一眼,看到一抹亮麗的身影。
「砰!」
「啪!」
那抹亮麗的身影像一只漂亮的蝴蝶,被紅色的法拉利撞出滿身的鮮血。
騰空的她幾經轉身,腦袋狠狠的撞到了路燈上。
眼前,滿是鮮紅的血液,額頭似乎破了,沿著臉頰,流下一片的殘紅。
可是這殘紅跟對面那亮麗的身影身上的殘紅想必,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發愣般看著那個將她推開的女子,額頭上滿是鮮血可是卻覺不出疼痛來。
腦袋一片的昏沉,她搖搖欲墜的想要倒下去,眼楮卻拼命的睜大,將這一切全部盡收眼底。
地面那個有著一雙狐狸眼的絕美女子,對著自己眯起了眼楮,渾身的鮮血她卻完全眯著眼楮對自己笑,好像這滿身的傷痛,根本一點兒也不疼一樣。
你也感覺不到疼了嗎?小狐狸?她慢慢的倒下了,潔白的婚紗被染的一片殘紅,不知道到底是那只小狐狸的血,還是自己頭上的血。
應該是那小狐狸的吧,她這樣想。
眼皮越來越沉,可是她卻還是不願意閉眼,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停止了運轉,但是眼楮還是睜得很大。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似乎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自己也曾這樣的睜大了雙眼,看著些什麼……
對面的那只小狐狸,忽然顫抖著伸出食指,她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還是掙扎著將食指放到了嘴邊。
「噓——」她嘴邊發出輕輕的音節來,然後,又眯起眼楮對著她笑。
噓?
小狐狸一樣的眼楮,噓,眯著眼楮微微笑……
「噓——」
眼前的這張美麗的面容,好像忽然變小了,她臉上的鮮血,好像也消失不見了,周圍的一切,好像全都換了一副模樣,那些教堂啊,奔跑過來的人群啊,紅色的可怕的法拉利啊,撞到自己腦袋的可恨的電線桿啊,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一雙狐狸一般的眼楮,使得小小年紀的她看上去就帶著幾分媚意,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匕首,靈活的在手里轉來轉去,一瞥眼,看見了躲在床板地下的蘇子幽。
「噓——」小狐狸伸出細長的食指來,放到了嘴邊,對著床底下的她,發出了這麼一個單音節來。
頭,越來越疼,眼皮也越來越沉,終于支撐不住,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昏迷的最後,好似有人在耳邊這樣喊過︰
「幽幽——」
「七七——」
「子璨——」
「媽媽!」
回憶與真實相互交錯,彼此糾纏在一起,在這一刻似乎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現實,哪個,才是夢境。
幾乎在蘇子幽昏過去的同時,柏亞川和廖雲軒一同奔跑了過來,一個抱住了頭撞到電線桿上昏迷過去的蘇子幽,一個上前抱住了被楚沐潯開車撞到的聶七。
「醫生!醫生!快點叫醫生!」廖雲軒抱著渾身滿是鮮血的聶七,顫抖著聲音喊著,一向冷靜的他,在這一刻突然感到萬分的害怕起來。
懷里的小狐狸,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要說出些什麼,他卻什麼也听不進去,只覺得血,漫天漫地全是鮮血……
眼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落了下來,他緊緊的抱著懷里那只虛弱到好像隨時都會死去的小狐狸,哆哆嗦嗦的說著︰「別怕……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醫生馬上就會過來,你不會有事的……答應我你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里呢?說好了和自己一起來,卻又突然失蹤,以為她不會再出現,卻又以這種方式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傷害自己呢?柏亞川的命很金貴,蘇子幽的命也很金貴,那你聶七呢?
你以為,你死了就不會有人難過嗎?你知不知道,看著這樣滿身鮮血的你,還不如要了我的命……廖雲軒在這一刻泣不成聲。
姍姍來遲的救護車響著笛鳴終于開來,從木訥的廖雲軒和柏亞川懷中接過兩名手上的女士,聶七當即就被送去了重癥室內去做手術,蘇子幽則被安排去了靜養。
半個小時後,站在門外焦急等候的柏亞川迎來了蘇子幽的醫生。
「你是蘇子幽的男朋友嗎?」。帶著口罩的醫生問柏亞川道。
柏亞川機械式的點頭︰「她……她怎麼樣了?」
「她沒什麼大礙……母子平安。」醫生賀喜般拍拍柏亞川的肩膀,笑道。
「什麼……母……母子?」柏亞川似乎沒站穩一般,向後退了幾步,若不是身後就是牆,怕是他會直接摔倒。
「是啊,你不知道?你女朋友懷孕了……已經有二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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