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到歐家,距離不長也不短,但是為了甩掉那群記者,柏大少特意繞了個遠。
趕到歐家大宅子里的時候,恰巧,歐家外婆也被接過來了。
歐家外婆姓姜,是寧香蘭的母親,這些小輩兒們都喚她姜婆婆,這個姜婆婆和藹可親,對什麼人都很友善,唯獨有個小毛病,就是特別的膽兒小,一點兒點兒小毛病,就被嚇得要死要活的,說自己「命不久矣」。
十幾年前,就是這個姜婆婆病了,治了好久也不見好,疑心重的姜婆婆覺得自己定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治不好了,小輩兒們都是怕她害怕,才瞞著她不告訴她的。
這麼一想,立刻心慌慌了,當即就給遠在國外的女兒寧香蘭打了個電話,絮絮叨叨了半天就表達了一個意思︰我怕是活不長了,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死前見見孩子們,希望你能把外孫外孫女兒帶回來,讓我這個老婆子見她們最後一面,死,也就瞑目了。
但是其實姜婆婆的病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好的慢,但是不知真相的寧香蘭可是被嚇壞了,思前慮後,還是決定提前先歐子璨回去給老人家高興高興,興許病就好些了。
這才有了後面的輪船失事,寧香蘭慘死,歐子璨失蹤這一番的事兒。
後來姜婆婆身體的病是被治好了,但是從此落下了心病,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閨女和外孫女,整日里郁郁寡歡,誰勸也沒用,甚至在後來情況惡化,姜婆婆的腦子也變得不好使了,見誰都要自個兒閨女外孫女兒。
再後來歐子辰尋到了「歐子璨」(蘇晴),本想著帶去給外婆高興高興,說不準外婆病情會好轉,誰知,姜婆婆根本不認這個外孫女,還是嚷嚷著要「子璨」。
歐子辰心下以為是外婆多年不見外孫女,所以這才覺得生疏,多多相處一段時間,一定會有所緩和,所以,這才把外婆接到了家里,想趁著在國的這幾個月里,讓妹妹和外婆好好增進下感情。
所以,蘇子幽和柏亞川來的時候,蘇晴正陪著老太太在後花園里散步呢。
「我正要說去看你們呢,你們倒自己來了……幽幽,腦子沒事兒吧?」歐子辰親自出門迎接蘇子幽和柏亞川,一出門就坡頭蓋臉的來了這麼一句。
本來,歐子辰是想要問問蘇子幽撞到腦袋後,恢復的怎麼樣了,但是情急之下,沒有組織好語言,上來就來了句「你腦子沒事兒吧」,這乍一听上去,還以為他在罵人呢。
看著柏亞川逐漸擰起來的眉毛,歐子辰當即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奇異,忙解釋道︰「不是……我是說,腦子沒有撞壞吧……不是,我只要是說……我到底要怎麼問才能顯得我比較正常?」
歐子辰雙手叉腰,悲催的發現,好像這話無論怎麼問,都顯得有點兒怪異。
「無論你怎麼問,都無法掩蓋你腦殘的事實。」柏亞川毫不客氣的損他道。
這兩個人,小的時候就尤其的愛斗嘴,每次都妙語連珠,讓人忍俊不禁。
「嘿,柏亞川你……」歐子辰氣急,伸手指著柏亞川,俊臉上帶著些許的怒氣,可是語氣里卻帶著幾絲笑。
「好了,子辰哥哥。」蘇子幽不忍自家哥哥一直被柏亞川這般「欺負」,笑著打斷了爭吵中的二人︰「你每次都說不過他,就別跟他斗了。」
這極其自然的一句話,讓歐子辰整個人為之一愣。
之前,蘇子幽叫他都是叫「歐大哥」的,一時間來了個「子辰哥哥」,讓他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極其自然的語調,好似三人早已相識。
看著歐子辰臉上浮現出和當時她親完柏亞川後一樣的表情後,蘇子幽在心里暗自笑了,忽然覺得,這認親的過程,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的艱難。
就在她打算照行慣例的問歐子辰一些問題的時候,歐家里院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熟悉的聲音來。
「外婆,您這是要去哪兒?」
這,似乎是蘇晴的聲音。
「我要找我的子璨……我听見她說話了!我的子璨……」隨後傳來的,是一個蒼老的婆婆的聲音。
莫不是……
蘇子幽心中一驚,整個身體都因為緊張變得有些僵硬了。
小時候,女乃女乃最疼哥哥歐子辰,每每小歐子璨都不開心,這時候,外婆就會過來哄她,她也委實乖巧,所以,哥哥歐子辰有女乃女乃疼,她有外婆疼。
現在,數十年不見,外婆她老人家竟還建在,讓她不僅有些紅了眼眶。
柏亞川從她身後扶住她,略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她這才反應過來,對著柏亞川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正做好了跟老太太打招呼的準備,一抬頭,還未來得及說話,姜老太太竟一把抓住了蘇子幽的手,激動的叫著︰「子璨?子璨,外婆好想你呀,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來看外婆呀?」
就在蘇子幽愣神的那一刻,姜婆婆已經走到了蘇子幽的身邊,充滿愛憐的握著蘇子幽的手,另一只滿是皺紋猶如枯樹一般的手努力的伸高,想要撫模一下自己外孫女的臉頰。
見狀,蘇子幽連忙俯來,以方便老太太能夠得著自己。
「瘦了!我的小璨璨廋了!」老太太一邊撫模著蘇子幽的臉頰,一邊滿是心疼的說。
蘇子幽看著已然白發蒼蒼的外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當年離開外婆的時候,外婆還是一頭烏發,偶爾長那麼一兩根白發,也會讓歐子璨伸著小手給拔掉,現在,外婆的頭上,卻是連一根青絲也找不到了。
這滿頭的白發,要如何拔得完?
那張臉,還記得小時候,外婆經常引以為自豪的跟歐子璨夸耀著,自己跟女兒寧香蘭一起出去,別人都以為她們兩個是姐妹。
可是如今,那讓外婆引以為傲的臉,已經滿是皺紋和滄桑。
時間,真是一把毫不留情的匕首,將她所熟悉的一切,全部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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