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滄海 19、視若空氣

作者 ︰ 孟小窗

如果說將將林銘媛和徐浩清的爭吵不過是幼稚,那此番女孩子的發言就沒那麼簡單了。

身份?年紀輕輕就開始攀高踩低比起身份,清清靜靜的女孩子都被污染了。

她搖搖頭看向林銘媛,心想原來這位是林敬堯的女兒,腦海里飄過剛剛林敬堯和徐景山面和心不合的畫面,感覺找到了浩清和林銘媛深一層次的矛盾。不過實在的說,作為省長之女林銘媛雖然呈現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氣焰,可話里話外沒那麼彎彎繞繞。反而這忽然冒出的女子,心思可真是不單純。

這樣想著,她又將目光向林銘媛身後那個似嬌似弱倩影裊娜的女子看去,真不願相信長得如林妹妹一般的美麗臉孔,思想卻被染上了污淖。

怎麼著,還看不起警衛?

她冷冷一笑。沒防備在她身旁,徐浩清已經泫然若泣。

徐浩清剛剛面對林銘媛時候氣勢可是與林銘媛不相上下,此刻卻被刺激的站在那兒不知所以。她父親徐景山出身于元帥的警衛營,這是眾所周知的。可她並不知道身為警衛之女有什麼可丟人的,更別說有**份!

她沒遇到過此類挑釁,所以雖然生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靜姝朝她看過來時候就愈加委屈了。

她幾乎要哭出來︰「阿姝姐姐,她……」攬住靜姝的肩膀就開始掉眼淚。

靜姝感覺到肩膀上一顆一顆落下的溫熱時,心里不由一滯。

真沒想到徐浩清會哭。

她呼出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浩清顫抖的背,緩聲安慰。可徐浩清心里憋著氣,這會兒一經安慰哪能停得下來,一時間哭得更痛。

場面頓時僵住了。

只見靜姝環著哭泣的浩清在場中輕輕呢喃,而她們周圍疏疏落落立著的以林銘媛為首的一幫小姐看到徐浩清忽然大哭時,有的臉色輕蔑,有的面露尷尬,還有的後怕似的緊張地左右環視著遠處熱鬧的宴會廳,只有正對面的林銘媛與她身側剛才那挑釁女子硬是巋然不動。

林銘媛倒還罷了,她不動是因為有些愣住了。徐浩清還會哭?她是第一次看到。要知道日常徐浩清每每與她吵架,無論成敗,兩方都以趾高氣揚結尾,誰也不服誰,勢必要以大笑的表情氣死對方。所以她真不知道徐浩清居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以前她總說有朝一日能把徐浩清氣哭她會很高興,不想如今真的把她弄哭了,她並沒有多開心。林銘媛心里頗有點不是滋味,但她久來張狂慣了,不知道道歉為何物。所以心里雖然有點不適,還是硬挺著。

她旁邊的挑釁女子才是真正的完全不受影響。不但如此,因為剛才的一擊即中,她還略微得意。見林銘媛不趁勝追擊,竟覺得可惜,所以沖著僵立的林銘媛,酸酸地說︰「銘媛,你木呆呆做什麼呢?」

林銘媛終于找了個突破口,抱怨道︰「葉姐姐,你剛才為什麼說那種話啊!看徐浩清都哭了。」

原來這女子姓葉。她沒料到林銘媛非但不承她的情,竟然還埋怨她,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她說︰「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嗎?」。

可林銘媛跺跺腳,只說︰「誰讓你幫我了。」又說︰「我和徐浩清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听得這位葉小姐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倒仰過去。

她咬咬嘴唇,想到父親的交代,硬是把持住自己不和林銘媛再爭下去。不但如此,忍了忍,臉上居然還能溢出一抹笑。笑意中,她說︰「好了好了,是我不對。」

看了看場中除了徐浩清之外的另一個女孩子,轉開話題道︰「你當徐浩清是朋友,可人家不當你是。這徐大小姐不是向來自詡獨行俠嗎?不是不屑和人交友嗎?怎麼這會兒又變卦了?」

居然又在挑撥。而且還是常規手法,從林銘媛角度出發,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偏偏林銘媛容易受干擾,一听她這樣說,再看到場中徐浩清和靜姝親昵的樣子,不由又被激著了。

徐浩清還在抽噎,她只好將眼光放到徐浩清一直攬著的陌生女子身上。這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呆住。

這是誰?長得居然如此好看。

她上前一步上上下下將靜姝打量一番,看她只簡簡單單穿著一件藍色洋裝,不像自己認識的小姐們那樣打扮的如花如簇,一顆驚艷的心不禁又歇了。

或許是徐浩清的親屬?她撇了撇嘴兀自猜測。嘴里也順口叫起來︰「喂!你是誰?你……」不妨話還沒說完,就接到一個眉眼如刀的眼神。

林銘媛沒見過一個女子能有如此利的眼神,所以一時驚住。但不過一瞬,心里那股不服氣就又漲了出來,她說︰「你,你給誰眼色看呢!」

靜姝望著她耍橫的嬌女敕下巴,只說了兩個字︰「閉嘴。」

一語既出,場面頓時一靜。徐浩清沒見過她這樣的一面,不禁止住抽噎抬頭看她一眼。而林銘媛不妨這個陌生女子竟然敢這樣對她,不由為之一愣,然後就被怒氣攻克了。

她火大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讓我閉嘴!我告訴你……」

然而,又是沒有說完,就被靜姝止住了。靜姝說︰「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但你實在太吵。」一低頭見徐浩清已經不哭了而且還莫名望著她,便向她安慰一笑,抬起頭接著道︰「吵到我們浩清哭了。」

話音剛落,就听「噗嗤」一聲輕笑從林銘媛周圍少女中傳出,林銘媛猛地回頭一瞪,小臉氣的簡直要爆炸。

她回過頭來重新審慎地看了一眼靜姝,一字一句大吼道︰「你到底是誰?」

而靜姝見她總是不听勸,只好搖搖頭又將眼光投向懷里的徐浩清。

只見徐浩清用力地吸著鼻子,眼眶里已經沒有了淚珠。不由打趣道︰「愛哭鬼,不哭了?」

徐浩清忍不住噴地一下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撒起嬌來。她嘟聲道︰「阿姝姐姐,你不要笑我了。」

靜姝輕舒一口氣,將她身體扶正,覷她道︰「就是要笑你。那麼容易就被無關緊要的人制住,以後還怎麼在疆場上叱 江湖呢?」

听得徐浩清又差點笑出來。她捂了捂自己因為哭過而繃緊的臉頰,說道︰「阿姝姐姐,是我不爭氣。」想到剛才被刺激的話語,到底意難平又氣道︰「可她那樣說,我真是氣壞了!即便不是為了我,為了我爸爸,我也……」說著還狠狠地跺了跺腳。

靜姝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按了按浩清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說︰「我知道。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浩清問︰「什麼事?」靜姝就瞥了一眼站在林銘媛後一直面露得意的那個葉姓女子,微笑道︰「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缺什麼秀什麼,她口口聲聲說什麼身份,其實偏偏是她自己沒有那所謂的身份。你若明白了這個道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徐浩清細細想著她的話,一時沒有作聲。而靜姝不想再耽擱,看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望了一眼遠處喧囂的宴會廳,說道︰「我們回去吧。」

徐浩清「哎」了一聲,從沉默里醒轉過來,不服氣道︰「回去?阿姝姐姐,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們嗎?」。

她們自然指的是林銘媛她們。

靜姝一時有些頭疼。這丫頭剛才還哭得跟什麼似的,如今氣勢倒又上來了。她無奈道︰「一幫小女孩,有何放過不放過?」見徐浩清嘟著嘴,又說︰「對我而言,只有你值得我關心,所以,我只會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別人對我來說都是空氣。如今你情緒已經變好,那還呆在這里干什麼?沒得吵得頭疼。」

這對徐浩清來說又是一種新奇的言論。她驚訝地張了張嘴︰「怪不得剛才阿姝姐姐明明能痛快教訓林銘媛卻又停住。」想到她的阿姝姐姐說值得關心的只有她,不禁又樂起來︰「阿姝姐姐當真注意力只在我身上嗎?」。說完自己還嘿嘿直樂。

靜姝看著她哭哭笑笑,感覺頭更疼了。不過她心說浩清只說對了一半,她沒有接著教訓林銘媛,一是因為不喜歡大吵大鬧的場合,二則是林銘媛並不是最要被教訓的。如果一定要被教訓的話,另有其人。當然,這些不好灌輸給浩清這顆純淨的大腦。所以,她只是好笑地朝浩清點點頭,催促她離開這個紛雜的場所。

根本沒料到,她們不想教訓人。人卻未必放過她們。

對面廂的林銘媛看到徐浩清和陌生女子視她如空氣般有說有笑後就要離開,頓時爆了!

哪有這樣的好事!

她跳腳道︰「好你個徐浩清,你敢走,我就跟你沒完!」

但這次浩清到底沒有再舊戲重演與她對罵。

因為林銘媛高亢的聲音還未收住,遠處就忽然傳來一聲低喝︰「你跟誰沒完,看你的樣子,成何體統!」

燈光繁華地,大步走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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