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無端起的心潮,浩森把靜姝送回督軍府了卻猶不想離去,靜姝回西樓去換衣服後,顧蘭洲把他的意猶未盡看在眼里,就留他了一留。畢竟離天黑還早,再逗留一刻也無妨。
浩森是督軍府的常客,下人們也已經習慣,所以他剛在花園的涼亭里坐下,就立時有人上茶而來。梳著大辮子,穿著白綢卦,臉龐泛著健康光澤,原來是阿美。
她端著青瓷茶具來到跟前,見徐浩森坐在亭中環水的木欄上,抬首看著西邊的夕陽,霞光下,完美無瑕的側臉,令人心馳神往。
「徐少爺。」她輕輕喚。
浩森聞聲轉頭,認出是阿美,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阿美說︰「夫人讓我給您上茶。」
浩森眼楮微彎,道︰「替我謝謝夫人。」接過阿美替他斟的茶抿了口,便回頭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西天美麗的余暉上。
沒注意到阿美見他一貫隨和,轉身看了看空曠的花園,咬了咬唇在他身側的沙發上徑自坐了下來。
她這一坐,浩森登時就發覺了。
但他沒有多想,微微一愣後,將茶杯放下,溫顏道︰「阿美,有事嗎?」。
不妨,阿美攏了攏頭發,柔媚一笑卻道︰「沒事的,徐少爺。」
她挺了挺腰板,作勢也看了一眼西天的雲彩,疑問道︰「我瞧您看日頭看的認真,難道還能看出什麼趣味?」
浩森不動聲色看她一眼,說︰「不過是無聊罷了。」說著,將手中的茶杯遞給她,阿美見他如此,連忙站起來道︰「徐少爺,你要走了?」
浩森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輕聳起,向後靠了靠,說︰「你……」
阿美眼眸一亮,月兌口便道︰「我意思是,徐少爺若有空,就跟我講講這落日吧。」完了,又咬了咬唇,低下頭道︰「我整天在府里做工,對詩文西詞一無所知,其實我很想知道一些書上的事。」
浩森本來抬步準備走呢,听她這樣說,心里一頓,沒有再動作。
他微微嘆口氣,看了看口袋里的懷表,說︰「今日沒有時間了,阿美,這樣吧,回頭我和你們大小姐說,讓她教你們讀書。」
听得阿美嚇一跳,連忙站起來說︰「不用了不用了,徐少爺,大小姐每天那麼忙,這種小事就不要打擾她了。」
浩森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想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輕咳,有人在那邊輕喚道︰「阿美?阿美?」像是有什麼急事。
阿美一听,知道不好再在涼亭呆著了,遂連忙向浩森說道︰「徐少爺,您可千萬不要和大小姐說讀書這件事啊,我只是閑來說說的。」便急匆匆出涼亭向遠處而去。
只剩浩森站在木欄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園里,忽然搖搖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片刻,看了看西苑的方向一瞬,便站起來也走了。
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剛離開涼亭的剎那,在花園小徑里,走出來一個人。
身姿輕巧,滿臉駭異,赫然是阿原。
阿原本來是靜姝回來那會兒隨著上樓侍候換衣服的,她家小姐換下衣服後,她本要抱髒衣服去洗衣房洗,沒成想走捷徑路過花園時會看到剛才那一幕。
阿美想要干什麼,她皺起眉想。但涉及到徐浩森,她又不敢妄加揣測。
這會兒見徐浩森也出花園走了,她眼楮一轉,沒有繼續去洗衣房,而是快速返回西苑,上二樓,向露台沖去。
身影迅速,把剛從浴室洗澡出來的靜姝嚇一跳。
「你跑什麼呀?」她用毛巾捂著頭發莫名其妙道。
阿原來不及剎住腳步,只小聲道了句︰「小姐快來!」便先一步到達露台。
靜姝邊用毛巾揉頭發邊慢吞吞跟著她一塊兒來到室外,看了一圈仍是莫名其妙︰「搞什麼鬼嘛?」
然而阿原不說話,只是盯著一個方向瞧,靜姝奇怪地隨她的眼光看去,只見遠遠的石子路上正有一輛車從內向府外開,那是?
「那不是浩森的車嗎?怎麼這會兒才走?」靜姝「哎」了一聲疑惑道。她從回來就告別浩森上了樓,所以並不知道顧蘭洲挽留浩森的事,她以為浩森早已經離開督軍府了。
阿原的關心點卻不在這,她小聲道︰「小姐!不是讓你看浩森少爺的,看那里!」她伸出手指了指,靜姝跟著她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原來靠近西苑的花園深處有兩個人影在背光里站。
兩個人影一男一女,衣服一黑一白,看身形頗為熟悉。兩人站在花園深處,十分隱蔽,若不是身在高處,真的很難發現兩人的所在。但這兩人並不是在做什麼羞恥事,恰恰相反,只見兩人都抱臂而站,劍拔弩張,似乎正在激烈爭吵的樣子。
靜姝有些意外,但忽然覺得不對,隨即把眼光收回,拉了拉阿原道︰「這有什麼好看的,還不知道你有偷窺的癖好!」
阿原知道她家小姐誤會了,跺跺腳道︰「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仔細看那是誰?」
「不就是阿美和小五嗎,我早認出來了,可那又怎樣,人家還不能在一起說說話?」
把阿原氣的又跺起腳來。
「我又沒有不讓他們說話,我是說小姐你看他們在吵架!」
「吵架又怎麼了,你也是閑的出奇。」靜姝翻了個白眼,把毛巾遮住頭發準備回室內。
不妨,阿原挽著她就是不讓她走。阿原急道︰「小姐,你听我說,剛才你上樓後,夫人把浩森少爺留下來喝茶,阿美她……」如此這般把看到的情景給靜姝詳細描述了一番。靜姝偏著頭漫不經心听著,臉色不覺越變越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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