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年初一去了一趟元帥府,靜殊就再也沒有舉步外出。
那天,元帥和夫人大概近中午時分才回到府內,眾人向他們拜過年嬉笑玩鬧會兒便各自散去。只是,靜殊和浩清被夫人挽留下來陪他們吃午飯。元帥問了靜殊的傷情,卻也沒說把別的,只是隱晦的說多事之秋,要靜殊自己注意安全,一切事情接下來就會有結論。靜殊點頭答應,心中卻是煩憂更甚,看著孫中山那瘦削的身軀,她暗道︰多事之秋,今年可不是就是多事之秋的年份麼?對您的革命事業而言,今年是希望與動蕩相生相克的一年。可是,您又是否知道,就您的生命而言,今年也離終點不遠。
靜殊清楚記得,民國十三年,也就是今年,在政局最不穩的十月,馮玉祥發動政變,囚禁總統曹錕,力邀孫北上商定國事。孫中山,這個以革命為惟一天職的人抱病北上,發表《北上宣言》,=.==主張召開國民會議。此後他再也沒回過廣東。四個月後,他在北京鐵獅子胡同帶著和平、統一、救中國之志未成的巨大遺憾溘然長逝。
想到一代偉人的猝然倒下,靜殊心里就像壓著一塊兒石頭,這直接影響了她後來的心情。到家後,顧蘭洲奇怪問浩清︰「你李姐姐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後怎麼愁眉苦臉的?」徐浩清不知道靜殊心中所想之事,以為她只是在為林銘媛生氣,便把今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全告訴了顧蘭洲,于是靜殊在換好衣服下樓後,就看到這一幕︰浩清分飾她和林銘媛了兩人,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臉上表情轉換迅速,自己跟自己吵架,真是好不熱鬧!
阿原被她感染的生氣道︰「那林小姐也太過分了,我們小姐又沒有惹著她,她怎麼咒人?!」末尾那個「死」字她是說不出口,是犯忌諱的。
顧蘭洲關心的倒是另一件事,她笑著招手讓靜殊坐到她身邊,遲疑地問道︰「听浩清這意思,你跟浩森……恩?」靜殊知道她的意思,點頭靜靜道︰「是的,我決定選擇浩森。」
應該說是昨晚上陳卓英的一通電話促使她做了這個決定。漫天飛舞的煙火中,她倚著陽台的欄桿想了良久。重生到這個世界後,未知的事情紛至沓來,她只想著怎麼樣去適應這個社會,可以說還沒顧得及思索自己以後的終身大事。只是,徐浩森和陳卓英的相繼出現,他們對她流露的情誼,卻一再打斷的她生活,容不得她不再去思考。她並不是不曾靜靜想過,徐浩森讓她感覺簡單溫暖,陳卓英卻讓她感覺到復雜,她不知道這種復雜到底算不算愛,大家也不過認識半年,只能說讓她心中有所觸動有過心酸的只有陳卓英一人。是的,她承認了,她對陳卓英是有意的。可是,這個有意不能再向下發展下去,每見浩清一次她就會暗暗自己叮囑一次,她這個主意拿的是對的。
她是拒絕了,陳卓英也接受了,她雖有滿月復心痛,卻也覺得雙方見面坦然許多。可是,陳卓英的電話讓她醒悟,這只不過是她單方面的認知罷了,那個對革命事業的執著的男子,在另一方面也是執著的。她怎麼會听不出電流深處那青山一般的男子未盡的愛意?她又怎麼會听不出那深深的嘆息中包含了多少未盡的愛與哀愁?她只是裝作听不懂罷了,是的,裝作听不懂。她曾經對自己說過,有些人遇見就好,有些人卻是要珍惜的。徐浩清就是她要珍惜的人群,她不會去分享浩清的幸福。
可是怎麼辦才能讓陳卓英打消念頭呢?靜殊忽然想到了徐浩森。那麼芝蘭玉樹的一個人,應該是多少女子心中白馬王子啊。她也喜歡他啊,只是這種喜歡無關風月,她喜歡他的博學多才,跟他在一起,有一種生命的舒展,很輕松很自在。只是,若把這種喜歡變成愛卻是很艱難。所以,她當時給他說,她只是且走且行,讓她再尋尋吧,沒有強迫,沒有壓力,讓她再走走吧。喜歡和愛的鴻溝讓她體味了,或許她就會跨越過去。
只是現在不得不從新考慮。
身畔有一個人,是不是就會讓陳死心?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的話,她毫不猶疑地選浩森。只是,這對陳來說殘酷,對浩森來說又怎麼不殘酷呢?浩森早就和她說過,她只要伸出手,他會毫不猶豫握緊她,他一直在等她。這麼美好的徐浩森,她怎麼能欺騙?
昨晚她想的累了,便靠著床鋪慢慢睡去,直到今早上看到那充滿生機的紅日讓她忽然醒悟,她怎麼那麼笨呢,浩森對她好,她也盡其所有對浩森好不就行了,人的一生能遇上一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是多麼難得,在這浮塵動蕩的亂世,有個人願意與你攜手相互攙扶一生,她怎麼能不珍惜。常言都說,珍惜眼前人。自己枉自輾轉反側,其實只是參不透罷了。
這個決定,讓她在元帥府踫到陳卓英後,迅速確定下來,陳卓英那專注的眼神不應該再投向她,所以就有了後來與浩森的那一番親密舉動,相信她要表達的意思,陳卓英和徐浩森都已經明白。
「靜兒,靜兒,在想什麼呢?」顧蘭洲在靜殊眼前揮了揮手。
靜殊回過神來,笑道︰「怎麼?」
顧蘭洲撫了撫她的長發嘆道︰「你想清楚了嗎?關于徐浩森?」
靜殊點了點頭。
顧蘭洲看著她的眼楮,說道︰「如果真的想清楚了,我和你父親都會為你高興,真的,因為徐浩森確實是個好孩子,坦白說,我們都很想撮合你們在一起。只是,靜兒,我要說的是,你以後的路還有很長,你得確定這個你決定攜手一生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愛的,你得想清楚,知道麼?」
靜殊只覺得心就要碎了,她能遇上顧蘭洲何其有幸,在林柔藍之後,顧蘭洲是第二個真心實意把她放在心上的長輩,不,顧蘭洲更像個貼心窩的姐姐,靜殊上前攬住顧蘭洲的臂膀將臉埋在她懷里,久久不能發聲。
顧蘭洲只覺得手臂微熱,心里觸動直襲眼窩,她撫了撫靜殊的頭,哽咽道︰「傻丫頭,哭什麼?大過年的。」
靜殊抬起頭雙手揩了揩雙頰的眼淚,又伸出手幫顧蘭洲拭了拭眼角,嘟著嘴道︰「蘭姨,還不是你,讓人家感動死啦。」
顧蘭洲握著她的手,拍了拍道︰「我剛才說的,你都明白嗎?」。
靜殊點頭道︰「我明白,我想清楚了。」
----------------------------------------------------------------------------------------
經過一天的糾結之後,孟女我又恢復正常了,我會努力的,哈哈,繼續更新,大家要繼續支持啊,推薦,收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