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另一邊,林敬堯正被一伙人簇擁著,馮韜咬著煙斗冷聲道︰「那陳老頭不理他也罷。給臉不要臉。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
林敬堯聞言一笑,朝他擺了擺手,沉聲道︰「陳其芳出了名的又臭又硬,不必和他一般見識。」
馮韜見林敬堯都不追究,那他還鬧騰什麼勁兒,也便不再言語,只是把眼光轉向桅桿處,看著遠處那一對儷影出聲道︰「賢佷那是在跟誰說話?」
林敬堯其實早就注意到兒子身旁的倩影,此時見問,便說道︰「是李明誠的掌珠。」
馮韜一驚,道︰「是她?不就是上次受傷……」
林敬堯瞟他了一眼,他連忙剎住話頭,看了看周圍,才小聲接著道︰「她就是李明誠的女兒?」
林敬堯點了點頭,並不做聲,馮韜看了看他的臉色,吹捧道︰「看李小姐似對賢—無—錯—小說佷多有青睞,不知道賢佷是何意呢?按說,李明誠倒不失為一個好姻親。」
聞言,林敬堯只是冷哼一聲,沒接馮韜的話頭,馮韜那點心思他心知肚明,他自有他的盤算,犯不著跟旁人說那麼多。
只說馮韜看他這一神色,心里陡的一沉,暗道︰難道林敬堯真有跟李明誠結親的意願?那把他們馮家放在哪里了?瞧那林銘卿對李家小姐那一番殷勤,他家顏舒要想攏住這公子的心,必定又難上加難,這可如何是好呢?得想個奇招才行。
本是同盟,奈何各懷心思,不能不說人活著就是一種悲哀。
人好多!這是靜殊遠遠看到軍校大門口人頭攢動時的以第一觀感。嗚嗚泱泱的人群幾乎讓她望而卻步,她不由得慢下腳步拉過小劉商議如何先繞過人群偷偷先回醫學部。奈何小劉倒不急,他很是興奮踮著腳看了下人群,叫道︰「靜殊,瞧你父親李軍長也在呢,你不過去和他老人家打個招呼?我們就過去湊湊熱鬧吧!就一小會兒!哇!看,李軍長旁邊的竟然是元帥!」靜殊無奈沿著小劉指引的方向看去,果然見父親李明誠和孫中山兩人正在一幅匾額面前笑著說著什麼,父親今天會來是在她的意料中,因為他被最新任命為軍校的教練部部長。靜殊一思至此,想起徐浩森也隨著被任命為教練部官佐,今天按說也會到場,他在哪里呢?
靜殊環視全場也未發現浩森的身影,只得活動下僵硬的脖子,對小劉道︰「我們走吧,院長是要跟著元帥他們一起的,我們先回醫學部做整理吧。」
小劉不管,猶自說道︰「你不去跟你父親打個招呼嗎?」。靜殊無語,她和李明誠天天回家就會見到,此時不摻合這場「盛會」也罷。小劉雖然意猶未盡,但架不住靜殊的打壓,只好和她偷偷從大門口先行奔向醫學部。
穿過大門的時候,靜殊仰頭四望,不成想這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軍官學校大門風格竟是如此樸實,除卻門額的一面白底黑字的「陸軍軍官學校」橫匾,便只有兩側的一副對聯︰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畏死勿入斯門。單純大氣,就如這個年代為國先驅的信仰。
大門對著的便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道,兩人沿著踽踽而行,路兩旁高大的鳳凰木迎風招手,把這大道遮成了一片片林蔭地,靜殊在這上面走著有了一種仿佛回到了大學時候的錯覺。小劉左看看右瞧瞧,半晌奇怪地出聲問靜殊道︰「一路走來竟是鮮有人煙,人都跑哪兒去了?」人潮都聚在大門口那兒呢!靜殊白他一眼,道︰「還沒開學,當然沒人啦。」小劉點了點頭,邊走邊瞅著兩側的房子,感慨道︰「這房子還真是無趣很,一模一樣,我都擔心學生們每日回來會不會走錯地方?」靜殊放眼看去,可不是嗎?一色的兩層紅磚建築,端坐在大道兩旁,讓她想起大學那會兒去部隊軍訓,那里面的房子也都是如此這般排列整齊的,便說道︰「大概軍校的建築都是如此,學生來這里都是學習的,又不是來享受生活的,大概什麼都講究排列一致,相互對稱。」
兩人一路向南,進入醫學部,靜殊剛把陳其芳的辦公桌收拾好,就听見小劉在外面叫道︰「哎呀,元帥和院長他們向這邊走來了。」靜殊搖了搖頭嘀咕道︰「來就來吧。」手卻不停,不時地蹲下去從院長那最後一只小箱子拿著文件副本等物,四五月的天氣應該最是舒適的,只是靜殊這一番忙碌,不由額頭泛起些微的熱氣,她正要拿帕子擦汗,就听見身後優美的嗓音響起︰「靜兒。」
原來是浩森。
靜殊展顏一笑,道︰「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徐浩森走到她旁邊,拿過她手中的手帕,幫她拭著汗,道︰「剛過來就看到你在忙,瞧,熱成這樣子。」
靜殊不在意地笑了下,道︰「我剛才在大門口找了你了呢,可是沒找到。」
徐浩森幫她拭完汗,拿了張紙幫她輕扇著,聞言溫柔一笑道︰「是嗎?我在和新來的校長聊天,可能人太多,你沒看到我。」
靜殊一頓,校長?那不就是蔣校長?
浩森奇怪看她一眼︰「怎麼了?」
靜殊搖了搖頭道︰「沒事。」
浩森嘆了口氣道︰「校長真的是一個文武兼備的人,跟他講話,會有種‘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相信有他當校長,我們這個學校定會長此繁榮下去。」
靜殊聞言默不作聲,倒是徐浩森嘴角一勾,握起她的雙手,輕聲道︰「瞧我淨給你說這些。靜兒,幾天不見,好想你。你想我嗎?」。
靜殊抬頭望著浩森的眼楮,看那里面盛著滿滿的希冀,讓她不得不回答道︰「想。」
浩森眼楮一彎,滿意地拉過她的雙手抱住她,溫柔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喃喃道︰「靜兒,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思念是什麼滋味,現在終于徹底嘗到了,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表達不盡我的那種感覺。我甚至嘗到一種孤單。靜兒,我們成親,好嗎?我想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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