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徐浩森那一瞬間目光所及之處,是政治部的營帳。陳卓英挺拔的身影已在營帳口站立多時。
願意看到的,不願意看到的,他都統統看到了。
他身後站著兩個剛剛值夜班回來的學員兵,這會兒也隨著他的目光定定望著,其中的一個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張口結舌道︰「那個女醫生她……徐長官怎麼會和她……那麼親密?!」
陳卓英聞言眼神一暗,轉身回帳。
學員兵的另一個看他霍然轉身,急道︰「官佐,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吃早飯了?」
然而,陳卓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帳簾後。
原先說話的那個學員兵看著晃動搖曳的帷帳奇怪道︰「官佐他怎麼了這是?」
另一個學員兵憤憤地猛敲他的頭,恨恨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原先說話的那個學員兵「哎呦」一聲吃痛地抱著頭,不解道︰「你為什麼打我?」
那個學員兵指著他的鼻子,氣道︰「打的就是你,說話不過心的家伙。」
說罷,也轉身回帳。
陳卓英臉色平靜,正坐在桌旁看文件,見他也跟著進來,便道︰「怎麼還不去吃早飯?晚上值了一夜的崗。」
這學員兵看了眼他的神色,問道︰「官佐不去嗎?」。
陳卓英揮揮手讓他不用管,道︰「你們速去吧,吃完回帳好好休息。」
這學員兵眉毛一蹙,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轉身又出去。剛走到營帳外不遠處,正趕上靜殊和趙為民向著這個方向而來。他剎住腳步,並腳敬禮道︰「軍長小姐好。」
又一個認識她的?靜殊暗自奇怪頓住腳。但立即也向他致意問好。
這學員兵回首看了眼政治部營帳,多嘴一句道︰「小姐,我們長官已經在營帳等候多時,您進去吧。」
靜殊和他對視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望了望,想到上次就是在陳卓英的那個政治部營帳休息,便點頭道︰「謝謝你,我知道了。」
那學員兵見她了然,便又向她敬一禮。轉身大踏步離開。
趙為民等他走遠了,才疑問道︰「他口中的長官指的是誰?」
他是第一次來此不知道這軍中情況,靜殊答道︰「是政治部的陳卓英長官。」
趙為民一怔,因為心系浩清的緣故,他曾經遠遠地留心觀望過這個叫陳卓英的男子的模樣,知他身居要位,是自己如何也比不了的。不想今日有機會直面相對,一觀浩清心上人英姿,他心情有些復雜。
兩人剛走到營帳門口。帳外駐崗衛兵已然大聲通報︰「軍醫部李醫生到!」
隨即,帳中傳來一尾清越之音︰「快請。」
不錯,是陳卓英的聲音。听這嗓音,病像是好了不少。靜殊暗自嘀咕著撩簾而進。正看到他從桌旁站起來相迎。
靜殊呵呵一笑︰「卓英,又要打攪你了。」
陳卓英笑容疏朗,道︰「談什麼打攪。讓你們軍醫部勞神了,都是為了士兵的健康。」
提到健康。靜殊走近一步,看他臉色。詢問道︰「你身體怎麼樣?藥按時吃了麼?」
陳卓英拍拍額頭,又展了展四肢,道︰「你瞧,好多了,謝謝你。」
靜殊揮手︰「謝什麼?這是我的職責。」說著,向後一瞧,忙道︰「哦,對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軍醫部同事趙為民。」
又指著陳卓英向趙為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剛才給你說的陳卓英長官。」
清俊如山,氣質剛毅,這是趙為民見到陳卓英的第一印象,他心里灰暗度好像又增加了一些,他扯了扯嘴角問候道︰「陳長官好。」
陳卓英常規性的向他點了點頭,道了聲︰「你好」。便又轉頭對靜殊道︰「你們先坐一會兒,這個時間段,士兵正在分批吃早飯。命令之前已經下過了,他們過會兒就會按秩序前來就診。」
是來的早了點,靜殊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無奈向趙為民聳了聳肩膀,示意他先放下藥箱坐一會兒。
趙為民一切都跟著靜殊,有點循規蹈矩,這會兒見靜殊站著便也站著一動不動,靜殊心里一軟,走到他跟前,把藥箱向他旁邊的桌子上一擱,小聲道︰「放松點兒。」
趙為民臉龐微微一紅,也像她一樣把藥箱取下來放桌子上,道︰「沒……沒事。」
「沒事你緊張什麼?」
「我沒有緊張。」
「你沒緊張,那你死死擰著藥箱帶子做什麼?」靜殊指著他的手。
呃……趙為民臉色更紅,趕忙松開帶子,搓了搓手道︰「真沒緊張。」
靜殊嘆息一聲,不在他和糾結緊張不緊張的問題,讓他自去休息一會兒,便回首看向陳卓英,這一回首正好與他投來的目光相交。
陳卓英未料到靜殊忽然回頭,眼光來不及收回,只好繼續放任自己看著她。
靜殊偏開目光少許,笑道︰「士兵們都分批吃飯,你卻還在營帳,你是吃過了還是沒有?」
陳卓英把眼光收回,低頭片刻,又抬頭,道︰「還沒呢。過一會兒就去。」
靜殊調侃他︰「大長官果然日理萬機啊,廢寢忘食。」說完,像是很贊同自己觀點似的點點頭。
陳卓英嘴角一勾道︰「你就嘲笑我吧。」一副任君處置的表情。
這人還真是呆板,不像方回那麼有樂趣!靜殊搖搖頭,上前走到他的桌旁,無奈道︰「你這情商真的有待提高。」
情商?好像以前听她說過這個詞,陳卓英依稀記起靜殊說他智商高,情商低的話,那是在很久以前,大家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一切還很美好。他嘆息一聲。
靜殊見他不語,索性回到正題,道︰「你要不先去吃飯吧,我們倆在這里等著就成。」
陳卓英揮揮手,道︰「無妨。」
見勸他不過,靜殊只好放棄。陳卓英是個沉默的人,靜殊不說話,他便也沉默不語,一時間三人同在帳中卻一片靜寂。氣氛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尷尬,靜殊抬頭望向地圖,見那地圖上一圈圈的畫著圖形,便指著一個角落的四方形,道︰「那個圖形代表什麼意思?」
「哪個?」陳卓英隨她的目光望向地圖。
靜殊繞過桌子走到那幅地圖下面,踮踮腳指著,浩森走上前站到她身後,仰頭一看她指著的一個內環外四方的圖形,明了過來,便拿手在地圖上做著解釋︰「這是機械步行兵的一種,你看這個路線……」
靜殊本來是為了找個話題打破尷尬,沒想到陳卓英十分認真的給她做講解,慢慢地她也听懂了一些,兩人就這樣站在這地圖前比劃著,直到徐浩森帶人忽然入帳。
浩森步入的那一刻,眼神發出一瞬間的利光,他望向地圖前比肩而立的兩人,心中一沉。
靜殊一看到浩森來,心里卻是愉悅的,她展顏而笑,叫道︰「浩森。」見他後面還跟著人,便及時剎住向他而去的腳步,警告自己這里是軍營。
然而,這個舉動在浩森看來卻讓他心里添了煩躁,若是平時靜殊會立刻向他奔過來,今日卻沒有,只因這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陳卓英。
他眼楮微微一眯,復又恢復正常,他向靜殊招了招手,看見她走過來,才轉頭看向陳卓英,嘴角一勾笑道︰「卓英,听說你還未吃早飯,原來在這兒耽擱了。」
陳卓英自浩森進帳以來,就敏銳地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在靜殊的那兒,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這會兒見他忽然把問題移向自己,便接口道︰「不想吃,看會兒文件。」
浩森一笑︰「看文件?」說著,向靜殊看了一眼。
靜殊這會兒已經走到他身邊,向他不著痕跡地眨眨眼楮。浩森向她一笑,模了模她的頭。
陳卓英把一切都看到眼里,心里嘆息一聲,浩森的問話他大概已經明白,其中不咸不淡的口氣拱的他一陣氣悶。但他仍是接口道︰「恩,看文件。」
浩森笑容隱沒,兩人這樣對視半晌,靜殊終于察覺出來一絲不對勁,向他倆各看一眼,心神一轉,對浩森道︰「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早上有會議嗎?怎麼忽然過來了?」
浩森看向靜殊,臉上笑容復現,回答道︰「就是過來找卓英一起的,另外順便過來看看你。」
這不剛分開嗎?靜殊覷他一眼,道︰「那你們趕緊去忙吧,為民我們倆在這里等著就成了。」
說著,看向趙為民。趙為民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連連道︰「是是,兩位長官自去忙吧。」
陳卓英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現在不過是八點過半,原定的會議時間是九點,浩森這時候過來找他居然說是來找他開會,他心內無奈一笑。
浩森也伸出手看眼手表,向靜殊道︰「那我和卓英去開會了,回頭有時間再來視察你的工作。」
視察工作?靜殊撲哧一聲,瞪他一眼,笑道︰「那歡迎徐長官了。」
浩森拍拍她的頭,向一直站在書桌旁陳卓英一瞧,道︰「卓英,我們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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