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滄海 第二十章、矛盾微啟(2)

作者 ︰ 孟小窗

浩清被她哥哥徐浩森鉗制著拉回她自己的院子,一路上任她如何叫嚷,浩森就是不松手,直到兩人走到軒門處,浩森才一把把她丟開,半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浩清流著淚跺腳︰「哥!哥!我是你親妹妹!你就這樣對我?!」聲色淒楚之極。

浩森聞言猛然頓住腳步,卻是未轉身,他聲音有著壓抑的冷淡︰「是我親妹妹的話,就不要這麼任性。」說完,立馬起步前行。

浩清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看他就要走出門,便立刻從後面一把拽住他的手,淒淒道︰「哥,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歡陳大哥,你為什麼就不幫我?」

陳大哥,陳大哥……浩森幾乎要被心里的怒火反噬,他從來沒像今天這般討厭听到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幾乎要俘虜掉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心里長久壓抑的心魔因為浩清這一番哭鬧徹底引爆,他霍然轉頭道︰「浩清,你是傻子麼?陳卓英他喜歡的根本就不是你,他哪值得你如此心心念念?!」

聞聲,浩清身體驟然一顫,哭鬧聲也驀地止住,浩森見她如此,心里頓時酸澀不已,浩清是他心頭上的小妹妹啊,從小到大他一直愛護的妹妹啊,他閉上眼呼出一口氣,心里滯悶的幾乎無法呼吸。片刻後睜開眼,他上前一步欲要回拉住浩清的手臂輕聲安慰,然而浩清卻忽然避他如蛇蠍般乍然後退一步,聲色淒厲道︰「你胡說,你胡說。我知道你和爹爹、娘親都不希望我喜歡陳大哥,你就用這個法子騙我。陳大哥他是喜歡我的……」說著,不自覺茫然蹲下。抽噎著痛哭︰「他是喜歡我的,你們都騙我……」

事實如何,浩清其實自己很清楚,她不過是不敢承認。她一直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能得到陳卓英的青睞,這個認知是支撐她走到現在的良藥,是她行走的骨架,然而,她的哥哥浩森卻要親手把這個打碎。她如何還能站立?

浩森眼楮泛起微微的濕熱,就這樣看著浩清蹲在地上,雙手捂著眼楮哭泣,卻是沒半點辦法,愛是良藥,也是毒藥,他親愛的小妹妹人生里的這第一劑藥已經看出來是毒藥了。他慢慢傾身上前蹲下,把她攬入自己懷里,輕輕地拍著背。

浩清把頭扁在他的肩膀上嚎嚎大哭。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嗓子都已經變得沙啞,浩森才嘆口氣,出聲道︰「不許哭了,再哭嗓子都哭壞了。」手指輕抬幫她擦眼淚。

浩清抽噎著磕磕絆絆地回答︰「哥。你剛才的話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到這時候了,他的話浩清竟是一句也沒听進去,浩森心頭一抹失望掠過。他盯著浩清看了半晌,站起來轉身就走。

浩清不再攔他。只是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尖利出聲︰「陳大哥他喜歡的是誰?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是不是……」

浩森驀地喝住她︰「住口。」神色嚴厲之極。

浩清被他喝得一怔,然而下一刻,已經譏笑出聲︰「哥,你知道是誰對不對,你為什麼怕我說出那個名字,你也在害怕對不對?」

浩森眸色寒冷,但嘴角卻是一勾︰「錯。我不知道是誰,也不感興趣。我只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浩清,你已經不小了,凡事要學會過過腦子,你好自為之吧。」言罷,真正起步出門。

浩清在他背後,踉蹌一下,終是歪倒在地。秋風卷著殘花,從她身邊默默飄過。

靜殊在房里等了片刻也不見浩森回來,不禁一陣焦急,生怕這兄妹兩人起什麼沖突,浩清是個刁蠻性子,浩森雖然平時溫文爾雅,但若怒起來也著實讓人吃不消,兩人不吵不說,若是吵起來就……她盤腿坐在床上張望,沒成想珠簾輕動,進來的卻是已經收拾爽利的浩清,其手里拿著上次受傷時靜殊擦臉的藥劑。

靜殊先是一怔,下一秒已是驚喜,她起身下床︰「浩清!」

浩清臉上一瞬莫名的神色閃過,但看見靜殊起身,便急走一步,輕聲道︰「李姐姐。」

靜殊傾身拉住她,模了模她哭過之後紅撲撲的臉頰,心疼道︰「浩清,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浩清臉上晃過一絲絲淒楚︰「騙不騙都那麼回事兒,我知道我父母和哥哥都不希望我沉迷于陳大哥,是我一直執迷不悟。」

靜殊聞言有些驚訝︰「那你……」

浩清勉強一笑,神色有些詭異,她說︰「但,我不會放棄。」

靜殊心里咯 一聲,被她這抹笑容扎汗毛豎立,但待仔細看,卻什麼都沒有,浩清臉上只有悲傷與哀怨。她拍了拍額頭,這幾天大概是太累了。

浩清見她揉眉心,便靠在床上倚在她身側,喃喃道︰「李姐姐,你對我最好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靜殊見浩清還是這麼依賴她,心里有稍許的放松,她真怕因為這次誤會讓兩人之間的感情疏遠了,只見她伸出手捋了捋浩清飛揚的長發,親昵地問︰「什麼事?你說。」

浩清抬起頭望她,頭抵在她的肩膀上,祈求道︰「李姐姐,我想見陳大哥,你幫幫我好嗎,我哥他不讓我去。」

靜殊手一頓︰「這個……」

浩清搖晃著她的手臂︰「李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我只有你了。」

靜殊心里一軟,思忖片刻道︰「明日就拔營回廣州啊,卓英他們應該是和我們同行的。明日怎麼樣?」

浩清語音中帶著欣喜︰「真的?太好了!」頓了頓,又小聲道︰「這個不能讓我哥知道的,他說回去後就告訴爹爹,不讓我回學校上課了。在回去前,我一定要見陳大哥一面,很多事我要問清楚。」眼神中透露著堅定。

事情終要有個了解,雙方面對面談清楚更加了然,靜殊心里嘆息一聲,點點頭決定幫浩清爭取一下這個機會,只是她未看到浩清低頭那一瞬間眼神中劃過的得意。

有些事情已經變樣了,李靜殊卻還在混沌中,只能說她在感情這方面有時著實遲鈍。

就像中午過後,浩森來看望她,她張口就來一句︰「可不可以讓浩清與卓英踫一面呢?」

百花殘,滿地香,庭院里陣陣秋風吹過,刮得徐浩森臉上一片冰冷,他低頭凝眉,像在壓抑什麼,半晌,才復又抬頭,嘴角凝著笑,只是道︰「過來。」

靜殊古怪地望他一眼,但還是听話地邁過步子,踩著殘紅,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還未站定,就被他用力一把攔腰抱起。靜殊驚得趕忙攬住他的脖頸。

浩森與她眼楮對著眼楮,鼻子對著鼻子,幽幽道︰「不許再管他們的事,你以後只需管著我就成了。」

靜殊被他的眼神蠱惑的一呆,腦袋也變得有些迷迷瞪瞪,浩森嘴角笑意變濃,踩著陽光一個箭步閃進屋內,兩人撲通一聲齊齊倒向床上。

經這一摔,靜殊果斷醒轉過來,她望了眼頭頂的帳頂,傻傻道︰「你這是……」然而,下一秒已經被浩森傾身過來吻住,迷蒙間,她手指緊緊拽著浩森雪白的衣領。一直到浩森堅持不住,勉強抬頭望她一眼︰「阿殊,你要勒死我了……」

「撲哧」,靜殊第一反應就是發笑,她「啊」地一聲,趕忙松開手,支吾著不好意思,浩森倒在她的身側,立馬一把她的頭扳過來,兩人並排地躺著面對面,浩森嘆氣︰「你每次都煞風景……」

「哪有……」靜殊翹起嘴角。浩森臉龐向她靠近幾分,抬起手,點點她的鼻子︰「是麼?」

靜殊點點頭︰「當然。」頓了頓,推推他︰「你不忙麼?」

浩森眼光微閃︰「怎麼?要趕我走?」

「不是,你躺這里怪怪的……喂喂喂……」浩森已經不由分說又一次吻住她。靜殊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只好嗚嗚地絮叨︰「你……你……好好躺著。」

不料,浩森聞言倒是利索地放開她,頭重新倒在枕頭上,抿了抿嘴角,笑道︰「好好好,不鬧你了,來睡一會兒,好累呢。」說著徑自閉上眼楮。

靜殊不妨他這麼好說話不由得一愣,但見他眉宇間露出的些許疲憊,心頭不禁軟軟的,這段日子以來,浩森不論從精神還是身體上都一刻沒松懈過,能不累麼?她輕嘆一聲,小心地挨著他躺下,生怕影響著他休息。倒是浩森估模著她躺下了,便伸出手模到她的腰一把攬過來,頭頸埋在她的脖子處,呵呵道︰「這樣就乖了。」

頸上感觸到呼吸的熱度,靜殊向後面稍稍挪一點︰「好癢。」

浩森卻不容她退半分,緊緊禁錮住她︰「不要動了,好好睡覺啊,陪我睡一會兒。真的好累呢。」

靜殊不敢再動,半晌後,听到浩森綿長有序的呼吸傳來,才微微松一口氣,輕聲自言自語道︰「浩森不允許,看來只能偷偷地幫浩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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