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華鎮,牙婆錢氏宅院里傳出顏小月一聲厲喝,「站住,田春花,你不能走。」
只見一個瘦黑的小女孩,穿著件滿是補丁看不出原樣的破舊衣裳,梳著兩條麻花辮,踩著草鞋快步追上一年輕婦人,緊抓著她的袖擺,「大嫂,你憑什麼賣我?你有什麼資格賣我?你就不怕女乃女乃知道找你麻煩嗎?」。
田春花用力一甩衣袖,將顏小月甩了一個踉蹌。
「哼,老娘怎麼不能賣你了?你爹五年前戰死,親娘去年就跟人跑了,現在是長嫂如母,我養了你大半年,現如今軍隊都打過來了,還留著你干什麼呀?如果你嫌這里不好,回頭我就把你賣窯子里去?」田春花一臉得意之色,手里緊緊的捏著剛得來的四兩銀子,目光貪婪的盯著顏小月,真沒想這麼一個賤丫頭竟然如此值錢,要是早知道就好了,還能給她們家省下不少糧食呢。
顏小月後退一大步,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也讓她把田春花的性子琢磨得差不多了,這絕對是一個要錢不要臉的主。可是,難道真要這樣被賣了嗎?
顏小月滿臉懇求地望著一直縮在後頭的男人,「大哥,你也要賣掉我嗎?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呀!」
大牛抬頭看了眼顏小月,又畏畏縮縮的看著田春花,心虛道︰「四丫頭,外面兵荒馬亂的,你就在這里吧,說不定還能跟著富貴人家去享福呢?」說完再也不肯看顏小月一眼,一手拉著婆娘一手抱著小孩想快點離開。
「不,大哥,你不能這樣,女乃女乃是讓你帶我去逃難,如果回去見不到我,你怎麼交差?」顏小月追上跳起來拽著大牛的胳膊死命的抱住。
大牛懷里抱的小孩被小月這一番動作嚇得「哇哇」大哭,田春花從旁邊沖上來,對著顏小月用力一推,小月被撞得狠狠的摔在地上滑出好遠,八月火辣辣的太陽照在身上,可小月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猶如掉進了冰窟窿里,渾身是透心涼的冷。
「你以為女乃女乃是真喜歡你呢?老娘今兒就告訴你這傻丫頭,她呀就是拿你做我們家里的粗使丫鬟呢,你看看你在我們家,能吃上一頓熱飯嗎?能少干一件兒事嗎?上次生病了不還是得起來做飯吃?要不是看你真燒糊涂了,你以為你能休息個三天嗎?說你傻,你還真傻到家呀,到時候我們就說你在路上跟丟了,女乃女乃要是多問半個字老娘跟你姓。」說完吐了口口水,拉著大牛走了。
顏小月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是呀,在那個家她就是個多余的人,唯一的作用就是不停的干活,沒有任何人會關心在意她的死活。如果他們有那麼一點點在意的話,四丫頭也不會因為一個小感冒就拖成高燒最後魂歸地府,她也不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了。也許這次田春花不賣她,下次說不定就是二嬸要賣她了。村子里不是有好幾戶人都賣女兒了嗎?
「姑娘,你還好嗎?」。顏小月听到聲音,抬起頭來,刺眼的陽光灑下來仿若鋪上一層金沙般,小月眯著眼楮打量這個陌生的男孩,穿著青色的短衫,十五六歲的臉龐盡顯青澀,可臉上那溫暖熟悉的笑容,卻讓顏小月呆愣住了,透過小六子,小月眼楮盯著虛空,仿佛還能看到那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愛人。
心里喊道︰「林風,是你嗎?你是來安慰我的嗎?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呢?我不要當丫鬟,不想啊。」
顏月兒抱著自己大哭出聲,「我不要做丫鬟,不要呀。」那淒慘悲衰的哭聲訴說著小月這一段時日的害怕,迷惘,不甘,和失落,她不知道她怎麼就從一場慶功酒會上來到了這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中國的歷史朝代里?她還能不能回去?能不能再見到他?她為何這般倒霉,到了那樣一個冷血的家庭?她為那一家子做牛做馬還不夠?還要賣掉她?難道有血緣的親人就可以這樣對她嗎?
直到聲嘶力竭,小月才止住了哭聲,在不斷的抽噎中慢慢安靜下來。從小在孤兒院的經厲就告訴顏月兒,哭解決不了任何事,而只會讓自己陷入糟糕的情緒難以自拔。
顏小月站起身用手捶捶蹲得發麻的雙腿,突然頓住左手,慢慢打開手掌,低頭看著手心里的紫色小痣,眼楮透著灼人的亮度,哈,她怎麼就把它忘了呢?那個神秘的空間,才剛剛得到兩天就給了她無限的驚喜,這一次會不會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呢?若非身邊有人,顏小月都想立馬進到空間去瞧一瞧。
感覺自己有了依仗的顏小月,腦子也活泛了起來,如果,萬一運氣差到極點,空間里沒有值錢的東西,那她還是可以依靠空間逃出去的吧,反正餓不死她就行了。
見到小月終于安靜下來,小六子從旁邊遞過來一方手帕,「心情好點了沒有?你不要太擔心了,錢媽媽是這里最好的牙婆,你這麼小,媽媽肯定會留你一段時間的,你放心吧。」
小月接過手帕,擦擦了臉,看了一眼手帕,不好意思的收起來,「手帕弄髒了,我洗干淨了再還你吧。」
小六子看著只到自己腰間的女孩,又是一個可憐的人兒,這段時間外面的局勢越來越緊,這賣女兒的窮苦人家就愈發的多了起來。「你叫四丫頭?家里沒給你起名字嗎?我叫小六子,錢媽媽吩咐讓我先帶你熟悉熟悉環境。」
「嗯,那錢媽媽呢?」
「哦,今兒李員外家要買丫鬟,媽媽帶人去了李府。你先跟我去房間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