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冬天雖沒有皇城冷得那麼寒風肆虐,漫天大雪的囂張,可卻有不斷地往骨子里鑽的濕冷,都讓顏小月難受至極。稀稀拉拉的凍雨里,顏小月和楊瀟兒窩在顏小月那輛黃花梨的低調豪華馬車里吃著點心,喝著千葉古茶,倒也愜意。
這古茶裝在盒子里像枯葉,可一泡開,濃郁的茶香彌漫開來,直引得坐在前面馬車里的楊默承親自過來詢問,小月便送了他一小盒,大概兩兩左右重。倒不是顏小月小氣,只是古茶樹枝在空間里雖然活了過來,可產量極少,每十天才得半兩。她攢到現在也不過四兩,自己每天都要喝上一杯,留下也的不多。
一路慢行,直到二十九的未時馬車才停在灕江鎮的肖家祖宅門口,因楊默承身為刺史官拜正四品,所以肖府大門打開,瀟瀟的三個舅舅都出來迎了楊默承的馬車進去。
當然顏小月的馬車還是走+.++側門,下了馬車由一個老媽子扶著上了暖轎。行了半個時辰,在榮安堂停了下來,小月緊跟著瀟瀟一起行動,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進門後,對著斜靠在榻上的楊老太太低頭行萬安禮,朗聲道︰「老祖宗萬福金安」。
老太太親熱地叫起,「這就是默承認的義女顏小月姑娘吧,快快抬頭讓外祖母瞧瞧。」顏小月慢慢的抬頭,只見老太太微微有些發福,頭發烏黑戴著褐色抹額,單鳳眼流轉間透著濃濃的打量意味,看到小月後有些夸張的說道︰「呦,看這小臉蛋長得喲,老身多少年了還沒見過這般好樣貌的呢?可不是把我們家的小娘子們比下去了。來,快來,這手環還是我年輕時帶過府的嫁妝呢,現在配你們顏色正好。」
說著從案幾上拿了個赤金掛鈴鐺手鐲親自套在顏小月左手上,看到小月戴著的翡翠鐲子很明顯愣了一下,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放開手,但小月明顯感覺到後面一段時間肖老太太在走神。
顏小月奉上親手做的繡著深紅牡丹的紫色緞面抹額,「外祖母,這是孫女親手做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太太接過粗略看了一眼,淡淡的夸獎道︰「這繡工不錯,外祖母喜歡。」
接著見過了三位舅媽,大舅媽送了個根金釵,樣式陳舊色澤也很暗淡。二舅媽送的全新銀絞絲鐲子,雖然不大卻很精致,顏小月手腕縴細皮膚皎白,帶精致物件總能襯托出幾分奢華來。三舅媽直接送的一朵頭花,她拿出來的時候肖老夫人臉都黑了,大夫人直吸一口氣,反到是二夫人不動聲色,笑眯眯的盯著小月看。小月仍是微笑著接過,輕聲道謝然後遞給金慧裝起來,也回送了一雙繡花鞋。
「坐了一天馬車,想來你們也是累了,姐妹們等會再見吧。安嬤嬤,帶表小姐們去紫薇閣歇息。」然後把楊瀟兒攬在懷里,「瀟兒,老祖宗的心肝呀,多久沒見都瘦了一圈了,這幾天外祖母給你好好補補,一定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老祖宗就是偏心,我們可好幾年沒見,也不見老祖宗來問是不是都是瘦了的,更不曾听您要給我們補補的呀!」二夫人在一旁打笑道。
老太太大笑道︰「就你這潑皮能說,還跟個小輩吃醋,可見啊是個不知羞的。哈哈」可見這二夫人挺受老太太歡心的。
「外祖母疼惜孫女,孫女感激著呢,只是雖不見胖,可個頭又長好些,去年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呢!」瀟瀟笑著說完便跟小月一起告辭,回紫薇閣了。
紫薇閣離榮安堂一刻鐘的路程,在來時路上的中間位置。是一座兩層的閣樓,底下有會客廳東西兩間廂房,樓上也有東西兩間帶內室的廂房,小月住東間,瀟瀟住西間,丫鬟們除了守夜的都住樓下。回到內室,小月泡了熱水澡,才精神起來。
雖然這個朝代絲織品極為發達,可顏小月還是喜歡穿細棉布的內衣,特別是冬天,穿絲綢太光滑了不貼身,小月都只拿來當睡衣穿,冬季的內衣都是自己設計緊身棉織衣褲。內穿交領白色儒衣,棉衣棉褲,外套粉色妝花緞的連身儒裙,腳蹬同色緞面羊皮短靴,腰系著繡牡丹花的玄紫色腰帶,腰繩從右側胯骨垂下,掛一個玉環蝴蝶絡的壓裙,最後披上白色兔毛披風。
出門時瀟瀟也正要過來,女敕黃色素錦連身儒裙,綠色繡蘭花腰帶,玉佩壓裙,挽黃色披帛,整個就是一大家閨秀的正統打扮。金繡後面跟著送上一玄紫色披帛,兩人穿戴好相攜去了榮安堂。
到榮安堂時,里面人影綽綽,肖老太在眯著眼斜靠在榻上,一黃衣女子坐在杌子上,給肖老夫人捶著腿。其余的女孩子三三兩兩的站著小聲談笑著,見到瀟瀟她們進來,都靜下聲音打量著兩人,一時間顏小月感到快要被這些女孩羨慕妒忌的眼光絞殺了。
上前跟肖老太太見過禮,老太太做起身子,拉著顏小月的手親熱的說︰「月丫頭越看越好看,真真是讓人移不開眼了。」轉過頭對著瀟瀟說︰「瞧你月姐姐多會打扮呀,你跟她呆一起這麼久也沒學到點,看你這身衣服還是去年的吧?可別是你父親有了新女兒就把你忘一邊了。呵呵」
瀟瀟撒嬌道︰「瞧外祖母說的,您還不知道我嘛,我就鐘愛這幾種顏色,換了別的穿上我還不自在呢。這衣服可是小月送我,府城里錦繡樓的繡娘做的,這一套就要十兩呢。就為了等衣服我們才延遲了的。」
老太太話一轉,「經你這麼一說啊,我瞅著這做工真不錯,穿上也真是漂亮,我們瀟瀟也是個美人胚子呢,跟你娘一樣。這也就是我們江南水好才養得你這麼好的女兒,看看,越長越像你母親,以後呀就跟著外祖母住吧,看著你呀我就感覺你母親還在陪著我似的,這心里呀才能安定。」說著就用手絹按按眼角,瀟瀟也淚眼盈眶的。
顏小月趕緊打斷老夫人的情感攻勢,生怕楊瀟兒一個頭腦發熱就點頭了。「老祖宗,看您說的,瀟瀟是您嫡親外孫女,這血肉相連的哪是距離就能分開得了的,再說我們就住在孟津城,離鎮子近,來往也是極方便的。您要是把瀟瀟留這了,那父親可不就成我一個人的呀,瀟瀟,到時候要是父親偏心我你可不要吃醋啊!」說著拉過瀟瀟的手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