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顏小月一套月華錦的滾邊交領儒裙,玄紫色腰帶,面帶淺紫色紗巾,跟身穿碧水青天色儒裙的瀟瀟一起上了馬車。
留春觀位于皇城的東北方向,是前朝一位王爺的府邸,佔地面積極大,至從周朝開國以來就將留春觀交于府衙打理,供貴族子弟玩耍聚會之用,里面設有六個小型園子,一個堪比半個御花園的大園子,特別的是還有一個馬場,里面設施極為俱全。
在皇城里,如果你不想出遠門玩耍,那麼留春觀就成了貴族子弟們爭相往來之地,只是費用也不低,一個小園子一天租金就得一百兩,吃用還是另算。
打听道這些讓顏小月感嘆不已,以前在慶華鎮時花銷都是以文錢為單位,剛來皇城時以兩為單位,第二次回皇城時以十兩為單位,到現在竟然以百兩為單位了,這種變化算不算是生活水平的提高呢?而自己算不算是邁入了這個時代的高層階級呢?
等到巳時差一刻時顏小月和瀟瀟已經到了留春觀,之所以叫觀,還真的是因為這里有座道觀,在園子的最里邊一座陡山上,觀主是位道姑,道號紫霞,會些醫術,特別是對婦科毛病頗有手段,看好皇城里好些不孕的婦人,也給許多貴婦接過生,常行走于皇城一些大宅後院之中,聲望很高,偶爾也接待貴客來道觀小住。
顏小月定的是翠竹院,環境清幽,是交友談心的好去處。再說外邊的人都知道顏小月對花粉過敏,那麼整個留春觀也只有來翠竹院就不用擔心了。
讓金伶帶著兩個廚娘兩個丫鬟去準備午膳和晚膳,周朝的飲食里對午膳要求不高,有時甚至用糕點代替,這可能跟他們男人的上衙時辰有關,上衙時中午都不回府,那府里自然就需要在晚膳好好準備,久而久之,就行成了不重午膳重晚膳的習俗,民間家里富裕的可以吃三餐正餐,家里貧困的,像顏小月前身的家里,只有農忙時才有三餐吃的,即使吃三餐,午餐也很是隨意。
今天顏小月準備很充足,帶了兩套茶具,琴箏笛瀟等樂器,還帶了圍棋。等茶具剛擺好時,金巧進來通報說是有人進院子了。
顏小月起身和瀟瀟一起迎上去,蔣家和祝家兄妹還有唐海峰都來了,大家相互見過禮,便圍著長形案幾坐好。
顏小月拿出茶葉,分在茶杯中,裝了半水壺靈泉放在旺火爐子上,等水壺開始冒氣,便揭開蓋子,等了一會看到水泡不斷升起時,將水倒入茶杯,一一遞給眾人,「來,嘗嘗看我這茶泡的怎麼樣?」
小月自己也拿起一杯,先聞聞,嗯,不錯,茶香四溢,色澤清亮。
「月姐姐,我看你剛才燒水時水沒燒開呢,這樣的水喝了沒問題吧?」蔣思瑤問道。
顏小端著茶杯解釋道︰「這水是取自相國寺的山泉水,至于水不燒開也是有技巧在內的。你看這茶葉極女敕,是今年的雨前茶,只見芽不見葉,而茶葉愈女敕、愈綠,沖泡水溫便要低些,這樣泡出的茶湯女敕綠明亮,滋味鮮爽,如果在高溫之下,茶湯容易變黃,滋味較苦,正如日常說的,水溫高,把茶葉燙熟了,可不就浪費了這般好茶。」
「難怪這茶湯的顏色這般翠綠,喝著也爽口,我還沒喝過這樣的茶呢,想來是下人們不會泡,把好茶葉都生生浪費了,還是月娘你有本事。」祝妍頭也不抬的說道,仿佛隨口道出一般,只是這話听著挺有意思的,又是下人,又是泡茶的。
「妍妍,這茶葉別的地方可買不到,是月姐姐在孟津的茶莊產出的,每年也不過兩斤,極稀有的。」瀟瀟听著心里覺得不對勁,出口補充道。
祝妍訝異道︰「哦,是嗎?我還打算等會回府的時候買些回去呢。」
顏小月繼續第二泡,也隨口回道︰「今年的好茶大多都送人了,義父就是個極愛茶之人,常說寧可無肉不可無茶,卻只可惜好茶不易得,好茶道更是萬金難求,如果只得好茶沒好茶道,那還不如沒得好茶罷。妍娘子如果喜歡這雨前茶,可要好好學習泡茶之道。今年這茶我也就留下兩兩,等明年你茶道有成,新茶下來時我再送你一些吧。」
蔣思瑤輕推了一下祝妍,「妍妍呀一嘗到好東西就心動了。呵呵,月姐姐,那說好了,明年也要給我留些。」
顏小月看了祝妍通紅的臉蛋,這小女孩年歲最小,可心眼卻是多得很,就是不明白為何總是爭對自己。以前的退讓可不是讓她得寸進尺的。
對著蔣思瑤笑道︰「你到是個會見機的,行,到時候給你二兩就是。」
「才二兩?」
顏小月笑罵道︰「你還不知足?我整個茶園一年也就得兩斤,一斤要留給義父,半斤給義母,你說我還能剩多少?再說我也沒見你多喜歡這雨前茶啊。」
蔣思瑤笑道︰「你看我哥哥,這茶杯都見底了,我這不是替他要的嗎?」。
顏小月眼楮一掃,可不是,蔣思言的茶杯都快見底了。
蔣民言見顏小月望過來,便將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干,放下杯子笑道︰「讓各位見笑了,這茶我在先生那里嘗過一次,可茶色略黃,茶湯也略帶苦味,當時也沒多加注意。今天能吃的如此香茶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這蔣思言倒是個人物,眾人注目下絲毫不改顏色,反倒是坦然自若,而義父竟然能拿出這雨前茶來招待他,必是對他極有好感吧。
顏小月解釋道︰「義父喜愛品茶,只是這茶藝卻讓人不敢恭維,平時大多是義母烹茶的,不過最近義母身子疲乏,想來義父也是好久沒吃到好茶了吧。」
瀟瀟恍然道︰「我就說呢,怎麼父親最近飯後都留下吃了茶再去書房的,感情是沒人給他送茶了。」
顏小月笑著打趣︰「還說呢,這可不是我們的不孝?」
瀟瀟馬上回道︰「姐姐,那以後你泡好茶我去送可好?」
「你也能泡的一手好茶啊。」說著看到爐子上的水快沸騰時,給蔣思言,祝彬和唐海峰在續一杯。「這雨前茶第二泡茶味更香,嘗嘗。」
說完話顏小月起身拿出另一套白瓷茶具,將水壺重新蓄水燒上,對楊瀟兒說道︰「來,瀟瀟給我們泡壺花茶來喝。」
瀟瀟猶豫著,「這……我不行吧!」
顏小月笑了笑,對瀟瀟肯定道︰「怎麼不行了,義父不是說了你泡的花茶極具味道嗎?再說你也得讓我休息一下吧。」
听到這話,楊瀟兒才點頭道︰「嗯,那好吧,我來泡花茶,姐姐你先休息。」
說完就坐到了顏小月的位置,取出茉莉花茶倒入茶壺,然後燙杯,等水燒開至滿壺起氣泡時倒入茶壺,悶煮片刻,將茶盞取出一一蓄茶,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從容不迫,看瀟瀟煮茶總有種高山流水般的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