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榮嬤嬤實在放心不下,硬闖進了慕子歸的書房,結果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用手使勁的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叫出聲來,可眼淚卻瞬間如同雨下。
只見慕子歸直直的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一頭雪白的頭發在晨光下如同蒙上白霜,臉色臘白沒有絲毫生氣,嘴角的那一縷紅色卻刺痛了榮嬤嬤的眼楮。
「少爺,您這是何苦呢?您這樣做是要奴婢的命呀,當年小姐為了那個人痛苦凋零芳年早逝,如今你也要為情所傷離我們而去嗎?這樣你如何對得起小姐,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你犧牲的護衛呢?少爺,您醒醒呀。」榮嬤嬤一把抱住子歸傷心的痛哭出聲。
「少爺你等等,奴婢去給您找大夫來。」說著一把抱起慕子歸放到屏風後的短榻上,正要離開時,被子歸扯住衣襟。
慕子歸有氣沒力的說道︰「不要去。不能讓小月發現我這個樣子,不能讓她擔心。」
榮嬤嬤擦擦眼淚,「好的,奴婢不會驚動小姐的,奴婢先幫少爺把頭發染回來再去找大夫,少爺可要堅持呀,否則讓小姐見到少爺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傷心呢?您可一定要保住自個的身子,小姐昨晚守了您半宿,今早才睡下的,等會就來找您了,你要是不好好的,小姐怎麼辦呢,今兒可以除夕呢。」
慕子歸睜開眼楮,迷茫的問道︰「小月會擔心我嗎?」。
「看少爺您說的話。小姐心里可是一直有您呢,您外出沒回的這一段時日,小姐隔兩天就派人來問您什麼時候回來?昨晚更是擔心得睡不著,這樣還能說心里沒你嗎?如果小姐看到您這個樣子,恐怕會一輩子都不心安吧?」
慕子歸听了一著急,咳道︰「嬤嬤快扶我起來,快幫我把頭發弄好,千萬不能讓小月看到我這個樣子,快,快去。」
榮嬤嬤趕緊出門準備東西去。迎面就遇到金巧。金巧連忙問道︰「榮嬤嬤,小姐讓我來問,子歸少爺可起來了?小姐想過來看望少爺,嬤嬤您看合不合適?」
榮嬤嬤趕緊說道︰「小姐就醒了呀。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我剛進去看了少爺。少爺估計昨晚看帳本看得太晚了。這會還睡得正香呢。平日里少爺極少晚睡,我也不忍心打擾,左右今兒上午沒什麼事。就讓少爺多睡會兒。等少爺醒了我再去知會小姐一聲。」
「那行,那就謝謝嬤嬤了。我先回去告知小姐,讓小姐不必過來了。「
听到金巧離開後,慕子歸虛弱的靠在枕頭上,嘴邊扯開一抹淡淡的笑,原來她心里還有他,就這樣吧,只要她心里有他就行了。
一番忙碌總算讓慕子歸看著好了一些,嬤嬤模著子歸染黑的頭發,「少爺,您這是何苦啊?如果不願意就不要答應蔣家的求親就是。」
「嬤嬤,你不懂。蔣思言不是表現出來那般平常,我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了,您說這樣的情況下我還能去爭嗎?」。
榮嬤嬤臉色大變,「您是說您的身份他知道了?」
慕子歸點點頭。」怎麼會這樣?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少,為了清理痕跡我們還犧牲了那麼多人,怎麼還讓人查了出來了呢?「榮嬤嬤一臉驚慌之色,急道:「不行,這里我們不能再呆了。奴婢早就說過不準來這里,不能來皇城,也不知道錢米兒怎麼辦事的?怎麼就讓回來了呢?還住了這個院子。看奴婢不好好懲戒她一番。」
慕子歸伸手拍拍了榮嬤嬤的肩膀,低聲道︰「嬤嬤,當年回來也是我的主意,怪不得錢媽媽。您也別擔心,蔣思言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來求娶小月,想來也不會為難我了。其實這樣也好,像我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存有什麼幻想,一個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人怎麼會獲得幸福呢?」
「少爺,您千萬不可妄自菲薄呀,這滿城的貴冑有誰的身份能高得過您呢?如果不是當年……
「好了,嬤嬤,不要再說了,就這樣吧,能看著小月幸福也是好的。蔣府世代顯貴,有他們在,即使將來我的身份曝光了,也不會連累到小月。只可惜你們了,跟了我這麼一個主子,吃盡了苦頭。「」少爺,從當年小姐選中了奴婢等人,讓奴婢等人帶您出了皇城,奴婢就是為少爺而活的。如果沒有當年的小姐也不會有奴婢們,所以還請少爺不要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了。奴婢為了少爺,心甘情願。只是如果有機會還請少爺遠離皇城這個是非之地吧。「
听了榮嬤嬤的話,慕子歸嘲諷的笑了笑,「遠離?有她在,我怎麼走得開,怎麼走得了呢?「一想起以後會再也見不到小月了,慕子歸心里就開始發疼。他怎麼能離開,到一片看不到小月的地方去苟延殘喘呢?
榮嬤嬤話沒說完,房門就被敲響了,
榮嬤嬤擦拭下臉,起身開門,迎進來小月。
顏小月一看榮嬤嬤那明顯哭過的眼楮,急忙問道︰「嬤嬤,子歸哥哥怎麼樣了?」
「小月來了呀?我沒事,只是昨晚吹了點風,受寒了,不礙事,榮嬤嬤去給我煮點姜湯來就好。」
顏小月趕緊走近矮榻,打量著子歸,擔心道︰「子歸哥哥,你看起來氣色好差,有沒有發燒呀?」說完就伸手撫上子歸的額頭,還好,冰冰涼涼的,這一靠近,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沖小月的鼻腔,害得小月噴嚏不斷。
顏小月掩著鼻子,「子歸哥哥,你身上有什麼味道呀?」
慕子歸想到剛才用過的染料,肯定有氣味殘留,而小月對氣味向來敏感,忙道︰「剛才鼻子不通氣,讓嬤嬤給吹了點藥粉。這味道不好聞,你離我遠著點。」
顏小月迷惑的看著子歸有些慌張的解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時金伶端著托盤走進來,「小姐,錦什粥煮好了。」
顏小月伸手接過粥,試了下溫度,扶好子歸,小心的喂進他的嘴里,慕子歸看著這靜謚的時光,恨不得時間就在此時停住。
也許是心情轉好,慕子歸覺得胸口的沉悶感輕了好多,喉嚨的血腥味也淡了,喝了粥後沉沉睡去。
顏小月輕輕的給子歸蓋好被褥,帶著金伶去了廚房忙活。想著給子歸弄些調養身體的藥膳來,若不是剛才趁著慕子歸睡覺的時候,顏小月給他把了一下脈,還不知道子歸的身體竟如此糟糕,脈象沉弱無力,睡時心悸難安,分明是邪郁化火,導致氣血不暢,心肺皆有損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