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的斂眸︰「你的腳受傷了,其實不必打掃,可以等明天鐘點工過來再說。」
「那味道太沖鼻子了,我怕自己睡不著,」許一諾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邊推了推眼鏡︰「我沒事,不是只傷了一只腳麼,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她將身子往被子里縮,示意他自己也要睡了。
她現在頭暈得厲害啊,聊得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綻啊!
卻見霍炎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而在床尾處坐下,大掌朝她的腳伸了過來。
許一諾本能的把腳縮入被子里,並高高的盤了上來,濃烈的警戒與敵意閃過眼眸。
霍炎立即感受到了這強烈的抗拒和排斥,臉色不禁微怔。
許一諾也馬上覺得自己的反應過分了一點兒,但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悶氣,不願意讓他觸踫自己。
即便他是想要關心她的腳傷,也不!
他的手里、他的懷中,還留著酒吧那個紅裙女人的味道呢!
「我真的沒什麼事,」她執著的搖頭,「而且拖地累著了,我想睡了。」
「你睡吧。」霍炎起身,轉頭便朝外走去了。
他好像生氣了?
許一諾望著空蕩的房門口,怔然有些出神。
片刻,她便回過神來,心底輕哼一聲。他盡管生氣好了,反正她也很生氣呢!
她氣呼呼的正要關燈,高大的身影又走了進來。
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手里已多了一瓶藥油。
她疑惑的推了推眼鏡,只見他再一次坐回床尾,「把傷腳伸出來。」他命令道,一邊擰開藥油。
許一諾把傷腳盤得更高︰「你……你要干嘛?」
「練習抹藥油。」他簡短的回答,完全是理所應當的語氣。
潛台詞不必說,許一諾也能猜到了。無非就是些如果他不會抹藥油,霍媽媽過來這里的時候,發現他們相親相愛的程度不夠,說不定會懷疑。
他不提這茬還好,這下許一諾更加生氣。
「不用練習!」她語調生硬的拒絕,「不用練習抹藥油,不用同床共枕,也不用練習擁抱牽手什麼的,因為,你媽媽根本不會過來這邊!」
「誰說?」他挑眉。
「你媽媽親口說的!」她越說越氣惱︰「今天我去你家,她保證不會來這邊打擾我們,也絕對不會再讓慕琪琪過來。而且,今早上慕琪琪也不是她派過來的,而是慕琪琪自作主張!」
所以,昨晚上他說的那些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欺騙啊,他有多過分他自己知道麼!
她干淨無妝的小臉被氣得通紅,像一顆純生態無農藥的隻果。
一抹柔軟閃過他的眼底,他非常淡定的聳肩︰「你還不了解我媽,被她騙了也很正常。」
什麼?
「我媽雖然這樣說,卻不一定會這樣做,」他繼續說道︰「保不齊什麼時候她來個突然襲擊,難道你能用她的保證去嗆她?就算你可以,如果她說想咱們了,來看看咱們,你又怎麼回?」
許一諾啞然無語。他說的似乎有點道理,不過,像他這樣揭自己媽媽的老底,真的好麼?
「這麼說來,咱們就沒辦法了?」
「有。」他篤定的迎上她疑惑的眼神,「繼續練習。這樣無論我媽做什麼樣的突襲,也不怕露出破綻!」
真的是這樣麼?許一諾半信半疑,沒法出聲。
而霍炎已輕輕搖動了手中藥瓶,示意她練習可以開始了。
許一諾磨磨蹭蹭、一點一點的將傷腳往外放,還是不太相信他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又想不起來是哪里不對。
傷腳剛磨蹭到被子邊緣,突覺腳上著了一股大力,是霍炎伸手將她的腳一把拉了過去。
「嗯……」她喉嚨里發出一個聲音。
施加在腳上的力道頓時減輕,他以為自己弄疼了她吧……許一諾的臉頰微微泛紅,其實,她只是覺得有點癢。
她第一次知道,牽手與握腳的感覺是不同的。
當他微糙的指尖滑過她細女敕的腳背,那種癢,簡直癢到了心尖上,讓她每一個細胞都跟著顫抖。
她的雙頰愈發滾燙,幾乎不敢抬頭看他,唯恐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
可眼神又忍不住亂瞟,只見他正查看著她腳上的傷勢,臉色既平靜又一本正經。
就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似的,心中的那些小雀躍一下子都平靜了。
他應該是起疑心了。
變著理由堅持給她抹藥油,其實想借機查看她的腳傷,或者,查看她的腳有沒有受傷!
不過,許一諾一點不擔心,就沖著他給她找的那庸醫,很明顯他對骨傷就是個外行。
果然,查看了一會兒後,他放棄了,開始往手掌里倒藥油。
許一諾眨眨眼,這會兒,是不是輪到她「盤問」了?
「今天你回家了?就是那棟豪宅?」她特意強調。
霍炎正低頭將藥油在手掌中摩擦,醫生的交代,先混著藥油將掌心搓熱,再往傷處抹擦比較好。
「沒有。」他頭也不抬的回答,片刻,又疑惑的抬起頭,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卻見她正瞅著他的衣服︰「你已經洗過澡了,還換了衣服。你還有一個住處,對吧?」
犀利的問題讓霍炎不禁微愣。若不是她的表情的確十分懵懂,他幾乎要肯定她知道些什麼了。
「沒有。」他仍是語氣平靜的回答︰「檢察院附近有個小賓館,我在那兒有個常駐房,方便連續加班時可以休息。我在那兒換了衣服。」
許一諾心里嘩啦啦的,他的理由編得這麼好,他以後的真妻子會知道麼。
「哦。」突然不想繼續說話了,就這樣歪靠在床頭,看他給自己抹藥油。
濃烈的酒精味和藥味在空氣中散開來,浸潤著沉默的空氣,呼吸間的氣息漸漸有些刺鼻,連帶著眼楮也被刺痛了,泛起一陣微微的酸意。
這個庸醫,藥酒里大概還放洋蔥了吧!
討厭!
「今晚我不用去你房間了,」待他將傷腳放下,她立即道︰「如果媽真的來突然襲擊,就說咱們分房睡,是怕你踢到我的傷腳好了!」
今晚她可不能離開這房間,沒了藥酒味的遮掩,她一說話就能露陷;
還有就是,她今晚特別的不想跟他靠近!
就算只是練習、不當真,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