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漸漸安靜下來,沒人能確定她是否真的是許一諾,等待著她還有沒有其他舉動來證實自己的身份。
但好幾分鐘里,她只是掩面落淚,傷心得無法言語。
雖然她的淚水令人憐憫,但這也不能證明她就是許一諾啊!
「媽咪!」忽地,一個稚女敕童聲響起,打破了教堂里的安靜,「你真的是我媽咪嗎?」。
霍顏快步跑了過來。
聞聲,盧靜兒抬起頭,怔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小身影。她記得祁小風的安排里沒霍顏的戲份啊,那現在她該怎麼演?如果是許一諾在這里,她會有什麼反應?
「你……」她不敢確定卻又充滿期待,哎,她都佩服自己的悟性和演技了,「你是顏兒?你是顏兒嗎……」
嗯,她覺著還應該伸出雙臂才對。
「媽咪!」霍顏哽咽著=.==叫了一聲,淚流滿面的撲入了她的懷中,「媽咪,你終于來找顏兒了,嗚嗚……」
盧靜兒︰「……」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霍顏也有這麼好的演技啊……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啊,事發突然,她真是想不出什麼既煽情又應景的話了。
哦,她想到了,她還可以……她暈過去了。
「啊……」她听到耳邊傳來一陣驚呼,在閉上雙眼之前,她看到了他的眼……霍炎的眼,那眼里已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的心不禁狠狠一顫。
那一刻,她多想她真的就是許一諾,她竟貪戀他眼里的淚光,她好想好想那淚真的是為她而流。
為了那滴淚,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上帝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望,她真的成為了許一諾!
她「暈倒」之後,霍顏立即傷心大哭起來,使勁的叫爹地、叫爺爺、叫女乃女乃,快把媽咪送去醫院。有些人說,她是因為見到女兒太高興而暈倒;又有些人說,雖然她見到女兒開心,但又目睹丈夫跟別的女人結婚,一時間悲喜交加,所以暈了過去。
場面一團混亂,婚禮是沒法再舉行了,再然後,就是此刻,她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周圍很安靜,讓她的思緒也靜了下來。
她越想越不對勁啊,原本她是打算以許一諾的身份當眾質問他的負心,可剛才在婚禮上,她說的話前後左右加起來有沒有超過十句啊……
這時,病房門忽然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她沒敢睜眼,听得這人的腳步走至床邊,緊接著床墊微動,這人坐了下來。
片刻的安靜,不知什麼忽然壓上了她的臉,既輕柔又溫熱、還帶著些許粗糙……「你……真的是一諾嗎?」。不敢確定的語調,這是……霍炎的聲音。
她明白了,他正以手輕觸她的臉頰。
不受控制的,一抹冰涼立即從她眼角滾落,大概是他的語氣太過悲苦,讓人听了忍不住便落淚吧。
他的手指觸上她的眼角,為她拭去了這滴淚。
她不得不睜開雙眼,盡管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她是該說明原委,還是如祁小風計劃的那樣,繼續偽裝成許一諾?
無論哪一個選擇,她發現自己都還沒做好準備!
「一諾,」卻見霍炎深深的凝視著她,「這幾年,你去了哪里?」眼神中的深情,儼然已將她當做了許一諾對待。
即便他知道有破綻,他也不會追根究底,而是會自欺欺人
祁小風的話浮現腦海,他是太了解霍炎,還是于霍炎心有戚戚焉?
「我……」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本來應該說些什麼,但想一想,她還是繼續流淚好了……
他沒追問,而是輕柔的為她抹去了淚水,然後俯身,將她緊緊的摟入了懷中……與他緊貼的剎那,她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雙頰驟然通紅,身體甚至有些僵硬。
但漸漸的,一抹若有若無的淡香飄入了鼻間,滿滿的都是由他身上而來的陽剛味道。
這味道特別好聞,她暗中深吸了好幾口氣,身體竟不知不覺就放松了。
只是,他的手臂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像是要將她嵌入血肉之中似的。她被摟得有些難受,但下意識的沒有出聲,她知道,他現在特別特別難過,她不想打斷他。
直到她開始有些呼吸不暢,忍不住「咳咳」出聲……
霍炎一愣,才知自己竟走了神,連忙將她松開了,「一諾,你……你沒事吧?」他緊張的問。
她沒事,她只是雙頰滾燙得快要燒起來,除了心跳加速的原因,還有撒謊的因素……听著他一聲聲「一諾、一諾」的叫著,她真的有被人打耳光的感覺怎麼破!
她抬起頭來,猶豫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媽咪!」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霍顏飛快跑了進來。
霍炎急急的把臉扭去了一邊,她知道他不想讓女兒見到他的痛苦和脆弱,忙出聲抓住霍顏的注意力︰「你……你來了。」
好險!差點叫出「顏兒」兩個字,想想,「許一諾」應該還不確定她叫什麼名字!
霍顏緊緊抓住她的手,「媽咪,我叫霍顏,顏色的‘顏’,爺爺女乃女乃和爹地都叫我顏兒。」
盧靜兒汗,這小人兒,倒是挺為她著想的,先來個自報家門。
她是要繼續配合呢,還是繼續配合呢?
「霍顏……」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淚水又涌上了眼眶,「你就是霍顏……」
她輕撫著霍顏的小臉,淚眼則朝霍炎看來,「你沒忘了咱們說過的話,你沒忘……」
霍炎渾身一怔,原本已調整好的情緒再次波動。他閉上雙眼,雙拳緊握,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女兒面前忍住激動的情緒。
不知霍顏有沒有瞧出他的激動來,反正她接著說道︰「爹地,我想和媽咪說會兒話,好麼?」
霍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想單獨和媽咪呆會兒。
也好,以他現在的情緒,實在不太適合多說什麼。
他拍了拍霍顏的後腦勺,起身便要離開。但還未邁步,又似想起了什麼,忽然俯身低頭,在盧靜兒的臉上印下了一記輕吻。
「我等會兒來看你。」渾厚但輕柔的聲音飄過耳膜,他帶著那好聞的令人迷醉的味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