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要和許一諾談談,很堅決的。
霍炎知道他是因為顏兒受了委屈才有此想法,霍炎不認為談談能解決什麼問題,但卻又很期待這次談話。
他想看看在面對祁小北這個少年的質問時,許一諾會有怎樣的反應。
但他有個條件,「想見到許一諾可以,你不能說是跟著我回來的。」
話說著,他把車停下了,此處距離霍家,約莫還有兩百米的距離。
祁小北眼神復雜的瞅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準備推門下車。
「你不問我為什麼?」霍炎很奇怪。
卻見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為什麼要問這個?它跟我今天的目的沒有關系。」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下車了。
霍炎莞爾,他跟他那個哥哥祁小風很不相同啊!
「等等,」霍炎從車窗處探出腦袋,叫住已往前走了幾步的祁小北,「我的條件還沒說完,你把這個帶上。」
祁小北轉身來到他面前,看清了他手里的東西,「竊听器?」他有些驚訝。
霍炎點頭︰「我要听到你和許一諾的對話。」
祁小北的臉上頓時浮現好笑的神情,似在問自己憑什麼要讓他听到?
而霍炎馬上給了回答︰「就憑我是顏兒的爹地。」
遙遠的將來,他會升級為岳父,至于是誰的岳父,那就很難說了。祁小北難道現在就想得罪他?
祁小北︰「……」
好吧,誰讓他是顏兒的爹地呢,就算給顏兒一個面子吧。
霍炎在車里等了約莫二十分鐘,總算听到了許一諾的聲音。
「你來做什麼?」對于祁小北的到訪,她感到很意外。更準確的說,她不太想見他,否則也不會拖到這時候才現身。
「有點事想跟你說。」
「我現在沒有時間,」話音剛落,許一諾便毫不客氣的拒絕,「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我……」
「顏兒在我家里。」祁小北以「禮」還「禮」,也將她的話打斷。
許一諾驚訝的一愣,「你……你說什麼?」
祁小北特別平靜的看著她,表示自己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許一諾回過神來,臉色頓時極其難看,「所以,你是專程來告訴我這個的?你為什麼不把顏兒送回來!」
她越想越生氣,這麼看來,霍顏是打定主意要去找祁小北,才故意說要去超市,然後借著超市地大人多偷偷溜走的!
她有沒有想過,這樣做能把家人給急瘋?
「送回來?讓你狠狠責罵她?」祁小北反問。
許一諾怒了,「難道我不能責罵她?」非但責罵,她連懲罰措施都已經想好了,這孩子太調皮,必須加大管教力度。
卻見祁小北扯了扯唇角,扯出一個冷笑。
「你什麼意思?」她怒聲問道。
「我笑你。」祁小北直截了當的說,「你連顏兒為什麼這麼做都不知道,卻只想著怎麼責罰她,你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媽咪嗎?」。
許一諾不由瞠大了雙目,這個十幾歲的孩子竟然指責她,且一臉義正詞嚴的模樣,好像她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你……你管得太多了吧!」她竟有些語塞。
她怎麼能這樣!面前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如果一個孩子都能問倒她,她豈不是自證了對顏兒管教無方?
「祁小北,」她立即正色道︰「我是顏兒的媽咪,怎麼教育顏兒是我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你馬上帶我去你家,把顏兒接回來。」
祁小北不慌不忙,微微笑道︰「你是顏兒的媽咪沒錯,但顏兒的命是我就救下來的,」直視她訝然的目光,他氣定神閑的反問︰「你覺得我能不能插手?」
「好啊,祁小北,」許一諾怒極反笑︰「說半天,今天你是翻舊賬來了。」
祁小北挑了挑眉,並沒有反駁她,還在沙發上坐下,表示她的看法很正確。
「許一諾,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咪,」穩穩的坐好之後,他才繼續說道︰「這一點從你懷孕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些廢話,霍炎本來听得快要打哈欠了,陡然來了這麼一句,他的精神不禁一振。
他這才感覺出來,祁小北這次來,並非「談談」那麼簡單。
「你胡說什麼!」許一諾喝道。
「難道不是嗎?顏兒在你肚子的時候,你就經常吃飯不規律,穿衣打扮一點都不像個孕婦,還經常做一些劇烈的跑跳運動,那時我就覺得,你一點也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祁小北無奈的聳肩,這些都是他親眼看到的事實,她怎麼能否認呢?
許一諾的目光有些閃躲,片刻才回答︰「祁小北,你不要亂說!」語氣已沒了之前的十足底氣,銳利度也削減了許多。
祁小北依舊笑得那般不屑,「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媽咪,怎麼會讓顏兒置身槍林彈雨之中?假如沒有我擋下那顆子彈,現在還有顏兒嗎?可即便我擋下了那顆子彈,你卻在顏兒才七個月時就將她帶到這個世上,然後又狠心的拋下她一走了之,你覺得你是個合格的媽咪?」
雖然他的語速不快,但字字珠璣,層層疊問,令人毫無反擊的余地。
許一諾的面色鐵青,又有些發白,反正是說不出話來。
「許一諾,別以為顏兒叫你一聲‘媽咪’,你就真的能對她行使媽咪的權威了,先想一想怎麼給顏兒一份媽咪的關心吧。」
他要說的就這麼多,說完,他便起身朝外走去。
「你……你站住!」走到門口時,許一諾忽然叫住了他,「你怎麼對我孕期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
祁小北轉過身來,用好笑的、疑惑的、審視的復雜目光看了她好片刻,看得許一諾不禁心里發毛。
他年紀雖小,目光卻是如此犀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
她不禁偏了偏身子,不願與他相對。
就在這個空檔,祁小北已轉身離開。
許一諾追到別墅門口,他已差不多到了花園大門,走得太遠,追不上了。
「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她小聲嘀咕道,「當時他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吧,後來又昏迷好幾年,真的還能記得那些細枝末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