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矛盾得很可笑吧,在霍炎面前表現得那麼決絕,心里卻未曾真正將他放下。她甚至連許一諾都沒放下,一直耿耿于懷。
她可以預見,對自己來說,離開霍炎的痛苦是漫長的,或許將會彌繞在她整個余生。
但,她寧願獨自承受這痛苦,也不願丟棄那個叫自尊的東西。
于是,她抬步繼續往前。
安娜蹙眉,沒想到這樣的激將也不能挑起盧靜兒的怒氣。
看來她還得另想高招才行。
她開著車跟了盧靜兒一會兒,在盧靜兒走到馬路的拐角處時,終于拿出了殺手 ︰「盧靜兒,你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難道也不管你的媽媽了?」
盧靜兒本不想理她,覺得她是故意嚇唬自己,但又想到她是約翰的人,她說的話一定跟約翰有所關聯。
「你把我媽怎麼樣了?」盧靜兒轉身問。
「我把阿姨照顧得很好。」
是嗎,可她臉上每一根的表情紋路,都表示她在撒謊。
「你究竟把我媽怎麼樣了?」盧靜兒再一次嚴肅的問。
安娜挑眉︰「想知道,就上車。」
她會笨到因為這句話就上車?只要踏上安娜的車,她的命運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安娜猜到她的想法,不無譏諷的道︰「再說了,一個孕婦有市場嗎?」。
說著,她轉動美目,往四周環視了一圈,又「嘿嘿」一笑,「盧靜兒,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附近有霍炎的人在保護你。」
「我不需要霍炎的保護!」話音剛落,立即惹來盧靜兒嚴聲的否定。
為了證明這一點,她馬上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安娜不由地愣了一下,盧夫人都沒讓她馬上上車,霍炎卻讓她有這麼大的反彈,這也算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男人大過天啊!」安娜冷笑。
「你開不開車!」盧靜兒怒斥。聲音听著挺大,其實雙眼並不敢與安娜相對,怕她看出自己眼里的心虛。
安娜撇撇嘴,發動了車子。
她帶盧靜兒來到了一個高檔小區,盧靜兒以為媽媽被約翰轉到這里來住了,但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往上,安娜只按下了「1」字鍵。
「這是什麼意思?」當安娜帶著她穿過一樓的公共區域,從後門走入小區花園時,盧靜兒不得不發問了。
媽媽並不住在這里,安娜有可能在耍她,她強烈的意識到這一點。
安娜不耐的瞅她一眼︰「喂,你發什麼傻,不這樣做怎麼甩掉霍炎的人?」
盧靜兒︰「……」
好吧,就算她這樣做是別有用心,那麼,「我媽在哪里?」上次她看到媽媽,住的地方跟這里連方向都不一致!
「你跟著我就行。」安娜繼續往前。
「我不跟了。」
安娜輕哼,這回連頭也沒回,「你愛跟不跟,反正這里到你.媽的住處,只有幾分鐘的路程。」
可惡!
盧靜兒狠狠咬唇,恨不得給她來一拳,但更恨自己不過是想一想罷了,根本不會采取實際行動。
她跟著安娜從後門走出了小區,來到附近一條僻靜的街道。
整條街都是待拆區,一部分建築已拆,一部分則帶著大大的紅色「拆」字,仍舊屹立在廢墟之中。路燈偶有偶無,昏暗的灑在這一片破舊與凌亂之中。
盧靜兒看得驚心,「安娜,你不會告訴我,我媽住在這里吧!」
卻見安娜點頭,指著一棟待拆的樓房,「盧夫人就住在那里了,跟她一起的還有她的女兒江之茉。」
盧靜兒難以置信的看著安娜,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同時又覺得心痛。
「約翰怎麼逼迫我媽媽了?」片刻,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頓時無比的憤怒。
以媽媽的性格,怎能忍受在這樣的地方居住!如果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要住這種地方,媽媽是一定會想辦法的,包括找她支付房租!
所以,媽媽既然住在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受到約翰的逼迫了!
「看你這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安娜好笑的說道︰「一定想把約翰給手撕了吧。」
不過,安娜遺憾的聳聳肩︰「沒有人逼迫盧夫人,住來這里是她自願的。」
「不可能!」盧靜兒立即堅定的否決。
「你為什麼認為不可能?」安娜很疑惑,「可盧夫人就是為了她的女兒,心甘情願搬來這里住的。」
聞言,盧靜兒心中一顫,安娜口中的「她的女兒」,指的當然不是她。
安娜沒注意到她的異常,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著︰「我對盧夫人說,只有住來這里,才能保證她和江之茉的安全,她馬上就答應搬家了。」
音落,她在這棟破舊的樓前站住了,「她已經在這里住了大半個月,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盧靜兒靜靜的看了這棟樓一會兒,忽然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兒?」安娜急聲喊︰「你不去看你.媽媽了?」
盧靜兒沒理她,一直走,一直走,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
用喊的已經沒用了,她趕緊追上前去。
她在小區的後門處追上了盧靜兒,「喂,你怎麼不去看看你.媽媽,」她抓著盧靜兒的手,氣喘呼呼的問︰「你這點孝心都沒有嗎?」。
面對一個有兩個女兒,將一個視為珍寶,另一個則棄之如草芥的母親,她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孝心?
但這些,她沒必要跟安娜說。
她甩開安娜的手,想繼續往前。
見她是真的不想去看盧夫人,安娜倒有些急了,趕緊上前兩步攔住她︰「盧靜兒,難道盧夫人的安全受到威脅,你一點也不在意嗎?」。
盧靜兒蹙眉︰「你什麼意思?」
剛才她明明說住到這里來,是為了保證媽媽和江之茉的安全,現在為什麼又說媽媽的安全受到威脅?
安娜的眼神有些閃爍,被盧靜兒清晰的看在眼里,但這一抹閃爍只是瞬間的事,她馬上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去看看盧夫人在這里過得好不好嗎?」。
那一抹閃爍大概只是錯覺吧……盧靜兒沒有深究,只是反問︰「我媽過得好不好,難道是我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