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靜兒瞬間猶如置身冰窖。
她覺得很寒冷。那股冷意從她的心髒深處蔓延出來,一點一點的凝固住她的血液、她的軀體。
溫熱的眼淚濕潤了眼角,但她閉了閉眼,將那點液體全部逼了回去。
她不想哭,那是她僅剩的尊嚴了。
恍恍惚惚的,盧靜兒連自己最後是怎麼被霍炎拉扯著,和約翰分開離開茗記茶館的都不清楚。坐進車子里的時候,她終于有些回神,然後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
霍炎時不時的偷看她,並沒有說話。
但是在到了家的時候,在盧靜兒沉默地上樓之前,他拉住了她。
「靜兒,你听我說……」
「好,你說。」霍炎原本以為盧靜兒會和他鬧,結果出乎意料的,她听見霍炎的話,只是順從的轉過身,示意他開口。
這個樣子,反而更加他難以開口。
好半晌,他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語言︰「我並不是想把你交給約翰……」他斟酌著,「你相信我,我有計劃,我一定會贏他的……」
他說著說著,就覺得說不下去了。
因為盧靜兒站在樓梯上方,居高臨下地冷冷望著他。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指責,只有一種似笑非笑的嘲諷。
「你覺得你有必勝的把握?」她開口問道。
「是。」
「因為你覺得自己一定可以贏,所以你把我押上了賭桌?」
「靜兒你听我說……」
「霍炎,」盧靜兒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沒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要輸了怎麼辦?」
「……不會有那種可能的。」
真的嗎?盧靜兒沒問,心中不以為然。
她只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霍炎,如果我是許一諾,你今天還會把許一諾放上賭桌嗎?」。
霍炎臉色大變。
但盧靜兒無動于衷。
在許一諾當著兩人的面跳樓以後,許一諾這個名字就像個禁忌,相互之間誰也不敢提。
但今天盧靜兒不但提了,還用她的名字來逼問霍炎,求一個答案。
雖然這個答案她從問出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明了,那就是「不會」。
霍炎多麼愛許一諾啊,他怎麼可能舍得將許一諾像件物品一樣拿來和人去賭呢?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一會輸的可能性,霍炎都不敢賭啊!
所以盧靜兒在看到霍炎目光閃爍,不敢回答也不敢看她之後笑了,笑得格外的悲傷。
「你不用回答我了,」她垂下眼簾,盯著自己鼓出來的肚子,「我知道我比不上她。」
一個替身,怎麼可能比得上正品呢?
「靜兒!」霍炎急了,上前幾步想要上樓梯拉住她,卻被她輕輕躲開了。
「霍炎,」盧靜兒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但她自己卻沒發現這個笑容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會老老實實的哪也不去,等你和約翰的賭局成功……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來見我?」
「你想做什麼?」她的這個提議頓時讓霍炎急紅了眼,「不行,我不準你離開我!」
「我真的什麼都不做,」盧靜兒雙手攥緊扶欄,幾乎靠這來支撐她全身的重量,「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再也不想管你和約翰之間的事情了……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覺得身子沉如巨石,沉重的幾乎連腰都站不起來,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她听到霍炎在說話,但聲音卻遙遠的好像天邊傳來的一樣︰「你不許走……你可以留在這,我不打擾你……」
她提起精神︰「不,我不想留在這!」
留在這個滿是充斥著他的痕跡的地方,她會怎麼樣都忘不了他,永遠都在痛苦傷心。
「我……我可以去紅薔山莊……對,你讓祁小風來接我……我要去他那里,他那里約翰也不會找到……」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眼淚簌簌從她的眼楮中滾落。一顆一顆就如同炙熱的岩漿,霍炎覺得那些眼淚幾乎都滴在他的心頭上,每一下都燒灼的讓他顫抖和痛苦。
尤其听到她想去祁小風那里,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里的時候,他更是整個人都憤怒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冷酷地回應,「你就老老實實的留在家里養胎,管家會照顧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驚恐地看到上方的盧靜兒臉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臃腫的身軀搖搖欲墜,抓著扶欄的指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然後一個踉蹌,她的雙手一松,整個人都像他的方向倒了下來。
「靜兒!!!」
霍炎眥睚欲裂,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將盧靜兒抱進了懷里,這才沒讓她直接倒在地上壓到肚子。
盧靜兒已經覺得意識模糊,所有的一切畫面和聲響都變成了磨砂的玻璃,看不清听不到。她只是本能地死死抓住霍炎的衣角,一遍遍地重復著︰「讓我走……讓我走……」
霍炎只覺得自己心髒像是被錘子狠狠地敲打︰「好……我讓你走……」他咬牙,然後將盧靜兒打橫抱起,然後快步地沖向門外。
一邊趕一邊大聲的叫著管家︰「給我備車!然後打電話給醫院叫他們趕緊準備病房……快給我去!!」
管家慌忙應著,整個別墅頓時變得兵荒馬亂。
而等盧靜兒幽幽轉醒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特護病房中,病床旁邊的儀器上,她的生命線平穩的波動著。
盧靜兒虛弱的轉了轉頭,看了一眼四周,卻並沒有發現霍炎的影子。
「是你說不想見人家的,結果醒了之後還到處找。」就在她臉上剛剛露出點失望神色的時候,一個聲音涼涼地在她身旁響起。
盧靜兒一驚,猛地扭頭看向病床邊。還沒等看清,就看到那個人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上來一把將她按回去︰「你干嘛呢,不要這麼動作的這麼厲害,醫生說你要靜養你知不知道……」
「……祁小風?」盧靜兒躺會病床上,眨了眨眼,試探的叫出那人的名字。
「還行,還知道認人,看起來腦子沒傻。」祁小風沒好氣地應道。
盧靜兒忍了又忍,還是沒跟他一般見識。疑惑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