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一諾和霍炎一家五口就準備出門。
孩子們半點也察覺不到氣氛,玩在一起無憂無慮,但許一諾卻從早上就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擺弄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行了,不要這麼緊張。」看著許一諾第五十三次拉扯自己的裙角試圖讓它更平整一些,霍炎不得不無奈的開口。
「我要做點準備。」許一諾一臉糾結,「你說到時候見了媽,她會是什麼態度?」
她可沒忘記她和沈玉蘭之間的關系,當時都快接近冰點了。
現在突然帶著孩子跑過去,雖然許一諾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沈玉蘭的,但還是有種緊張感。
「我都不想去了……」她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就不去了。」霍炎果斷地說。
「哎,別啊。」許一諾嚇了一大跳,「我就是隨口<說說……」
「你真的不用這麼擔憂我媽的態度。」霍炎勾起嘴角,然後伸出手撫模許一諾的頭發,「反正只是顏兒想女乃女乃,我們帶她回去看看。如果在家里帶著不舒服,我們可以馬上回來。」
「你都半點不尷尬感都沒有嗎?」。許一諾嘀咕著。
她可是知道霍炎自從一年前,可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了。外界都傳他是直接跟霍家斷絕關系了。
時隔這麼久,現在他們突然回家,難道霍炎就半點不適應的情緒都沒有嗎?
許一諾感覺到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尷尬的。」霍炎眼神變得暗沉,「他們又不會在乎這些。」
許一諾一愣,听出了他的情緒不好。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問︰「霍炎……其實我好早就想問你……你是不是一直對你父母,感情不好?」
不能說他們之間劍拔弩張,但是從她嫁進霍家的時候,她就始終覺得霍家人之間總是存在著違和感。
看起來相敬如賓,但卻沒有親人之間的那種特有的熟稔感。
就比方說許一諾和許媽媽,她們母女之間,平常總是會像朋友一樣相互打趣,偶爾說些玩笑話或者在一起嬉鬧。
但是許一諾卻從來沒看見霍炎陪伴霍父或者沈玉蘭做些什麼事情。
霍家人之間的相互交往,只是相互見到面就點點頭,打個招呼,就淡然過去。
就好像所謂的一家人,只不過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在一個桌子前吃飯的普通人而已。
許一諾在剛剛嫁進來的時候,就隱隱察覺到了這種感覺,所以竭盡全力的想讓霍炎和自己的父母再親近一些。
想讓她的公公多在家里陪陪她的婆婆,也想讓住在外面的霍炎,跟著她一起留在霍家老宅。
雖然她的這種努力,從來沒有成功。到了現在,更是連她自己再見到沈玉蘭和霍永明,都覺得尷尬的地步了。
「為什麼會這麼問?」霍炎看著許一諾,不明白她的意思。
然後又淡淡地說︰「也不能算是不好……只是說,從小就聚少離多吧。」
「什麼?」許一諾下意識地問道,但是霍炎已經不繼續說下去了。
察覺到可能踫觸到霍炎不願談的話題,許一諾也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畢竟她還不想讓霍炎變得不愉快,于是就在兩人微妙的反應下。許一諾和霍炎帶著高高興興的顏兒,還有依舊不明白外界狀況的靜兒和尋兒,回到了霍家老宅。
許久沒有回來,許一諾都有點不敢認了。
原本模樣豪華的別墅莊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久沒有人再來探望的原因,總顯得有些冷清和寂寥。
大門口的鐵柵欄透著冰冷和生人勿進的氣息,整個花園中也顯得靜悄悄,看不到半個佣人在活動。
許一諾和霍炎下了車,然後摁響了門鈴。
過了許久,對講機才被人接通。
「誰啊?」有人問道。
聲音不是沈玉蘭,大概是家中的哪位佣人。
許一諾剛想說話,但霍炎已經提前開口︰「是我,開門。」
那個佣人瞬間就認出了霍炎的聲音,整個人的聲音中都充滿了不可思議︰「少爺?」
她剛剛喊出名字,整個人就變得格外激動起來。
「少爺,我馬上給你開門,您請先等等……夫人!夫人!少爺回來了!」
許一諾听著那個佣人一路叫著沈玉蘭的名字,激動的在對講機中都能听到,不由有些感慨。
然後下一秒,鐵門就馬上自動打開,給他們讓開了路。
許一諾和霍炎剛剛開車進入院子中,然後就看到前方別墅的房門突然打開,然後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向著他們的方向狂奔。
在那個人的身後,還追出來了更多的人。
「夫人!夫人!您慢一點!」
不斷的呼喊此起彼伏,許一諾終于受不住,讓霍炎停車,然後她抱著孩子迎了下去。
「媽。」一路上的心理建設,再看到沈玉蘭第一眼的時候,都不起什麼作用。
許一諾的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半分別扭或者別的什麼情緒,只是看著沈玉蘭的樣子微微有些感慨。
她真的變老了許多。
原本的沈玉蘭是個包養很好的貴婦人,可是現在,她卻變得臉上皺紋遍布,頭上也冒出了銀絲,身材更是消瘦了不少。
她看到許一諾,但眼神卻越過了她,直接看向了她的身後。
霍炎剛剛走下車,再看到他的第一秒,沈玉蘭的眼中就涌出了淚水。
「霍炎……」她顫顫地開口叫道。
霍炎平靜地看著她︰「媽。」
這個字瞬間就像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沈玉蘭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嘴巴不停地張張合合,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得出來。
「媽。」許一諾也跟著叫了一聲。
沈玉蘭這才看向她,臉色突然大變︰「是你——你沒死?不對……你究竟是誰!」
她不可置信的瞪著許一諾,質問道︰「你是誰?盧靜兒?你、你當初沒有死?你現在是人還是鬼?」
許一諾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麼跟沈玉蘭解釋。
但是霍炎卻沒這個顧慮,直接就說道︰「她是一諾,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