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婉兩世以來都沒有那麼丟過臉,在比賽開始都沒有緩過神來,總是不經意往遠處皇家的看台望去。
皇帝與王爺坐在當中,其他人等全站在看台兩側。
少陵帶著面具,非常好認,隔得再遠,林莞婉也是能一眼就瞥到他。
真是太丟臉了!
每看少陵一次,林莞婉就想起剛才的畫面,恨不得能時光回溯,她沒有吃那顆梅子。
她注意力被轉移到河面時,是大臣那邊看台有人叫好,聲音洪亮震耳,才使得她暫時忘記丟臉。
河面上正是要緊之時,蘇昭珩的紅隊、羅昊的藍隊、林陳宋三家的紫隊還有睿王的青隊正往終點沖刺。
四隊幾乎是齊平,細看之下竟然是羅昊的藍隊冒了點點頭。
那叫好是沖著他那隊去的吧。
也只有武官會這樣豪邁。
四隊膠得難分難舍,林莞婉跟著緊張起來。
視線穿過水花四濺的河面,落在一身黑衣在擊鼓的蘇昭珩身上,想起去年他在江門上也是這般威風凜凜,整個人似星辰般耀眼。
這回他也會贏吧。
一定要贏!
在不知不覺中先叛變了的林莞婉,就只差沒有像武官一樣吶喊助威了。
陳思琳眾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離終點只有十余米時,羅昊藍隊的船突然晃了晃,劃手們節奏頓時亂了,落下一截。
緊接著讓人反應不過來的是領先的四艘船在瞬間同時翻了。
代表寧王府的賽船超前,意外的取得了第一。
在一片水花中,眾人都沒有看到,睿王府的鼓手被蘇昭珩等人差點弄死在水里……他們三居然被人給算計了!
皇帝與寧王都賞了奪魁的隊伍。
蘇昭珩一眾**的出了水,更衣去了。
林莞婉眨了眨眼,臉上全是失望。
怎麼都翻船了。
她還以為能奪冠的啊!
賽事結束,皇帝擺駕回宮,眾人先各自散了等到下午申時再進宮赴宴。
林莞婉回到兄長身邊,手中還多了一食盒。那全是陳思琳早準備好的零嘴小點。
「表姐真是時時都想著三妹。」林浩書羨慕的看一眼,沒發現又想起先前事的林莞婉表情有些尷尬。
待上了車,林莞婉便把食盒打開,將里面紅木雕纏枝蓮紋的分格攢盒取了出來。「兄長都試試。若是覺得哪個合口,我再和表姐說,表姐說要再送些來。」說著先捏了顆梅子塞到盯著直眼楮發亮的林莞詩嘴里。
林莞詩溜圓的眼瞬間眯了起來,小嘴吧咂吧咂的,圓圓的臉上出現小小的鼓包。
林莞婉看著又想一頭撞死。
果然很明顯!
少年們都對這些小零嘴都沒有太大喜好。每個人都只挑了一樣,倒是林莞詩怯怯的問可不可所有都要一樣,眨著眼跟討食的小狗般可愛,逗得林莞婉心情又明媚起來。
林浩書看著笑顏嬌俏的小姑娘,想了想問道︰「三妹妹今年還會再些什麼糕點嗎?我覺得去年三妹做的月餅就不錯。」
此言一出,林浩祺和林浩宏都見鬼似的看他。
去年他們三妹的月餅全連五仁的甜得發膩,哪里不錯!
林莞婉大方笑道︰「月餅啊,到中秋還要好久呢,不過可以照著陷做別的皮的,做成脆酥皮的也不錯。三哥喜歡什麼陷的?」
「五仁和火腿的。」
林浩祺與林浩宏險些仰倒。睜大了眼去看他神色。
林浩書說著眼楮中還有小簇的光亮,一看便知是真的喜歡,兩人不由得同時又模了模嗓子。
原來他們三弟好這口啊……林家終于有人和三妹口味一樣的人了,這算好事嗎?
這是好事!兩人不約而同想著,以後三妹送的糕點都可以借口轉送三弟了!
林莞婉不知兩位兄長的慶幸,笑眯眯的應下明日得空就著手做點心,林浩書笑得一臉滿足。
今日來看賽船的人極多,一路上都被馬車堵著。
林家如今是大雍炙手可熱的人家,自然有有眼色的先疏通好,讓眾人先行。
快要出街口拐角的時候。離宣鬧聲遠去了些,林莞婉掀了掀簾子想看看,正好視線看到對面的小巷子。
有著武肅侯府標徽的馬車停在邊上,護衛圍了一圈。
那是蘇昭珩的親衛。
林莞婉認得其中幾人。將簾子縫又掀大了些,想看清外邊的情況。
只是車速有些快,越了過去。
林莞婉向林莞詩那擠了擠,繼續往外後望。
蘇昭珩的馬車此時微微顛了顛,有人下了車來,她只看到一抹暗藍的衣角。便再了看不清什麼了。
那衣服料子不反光,應該是棉的。
蘇昭珩不穿這樣的衣服,他這是見誰?
還是在這散場的道路邊。
林莞婉心底存了疑惑,重新坐好,一路上都在胡猜中度過。
回到尚書府,林莞婉便又忙碌中午的家宴,與許氏一同在廚房照看。
許氏這幾日心情一直很不錯,眼角的笑紋都出了來。
「大伯娘這是遇著什麼喜事了,也好說了給我听听,一同歡喜。」
許氏用笑眼去瞥林莞婉,嘴角上揚︰「是你大哥的事快有著落了。」
林莞婉一听,也跟著露出喜色。「大哥等著補缺了?是哪處兒的?」
「不是,不是這事。」許氏見林莞婉想差了忙道,表情添了分神秘。「此事也只是有個苗頭,你可先別說出去。」
不是差缺外放的事啊,林莞婉被勾得更好奇了,清朗似水的眸子一錯不錯盯著許氏,只盼她快別快賣關子了。
許氏也瞧出她的著急,壓低了聲音。「你大哥自高中了,上門說親的人不少,我也是看花了眼,就將門戶都記下給老太爺請示去。哪知老太爺一個也沒瞧中,說他那倒有別的人家來,听他意思是比前來說親的那些個門弟都還要高些。也是那家人先露出意思來的。」
原來是大哥的親事啊!
林莞婉了然,也小聲道︰「是哪一家,能入祖父他老人家眼的人家,家風品德絕對是頂好的。」
「可不是麼。」許氏用手帕捂著嘴直笑。「只是老太爺沒和我說是哪戶人家,只說過了端午會帶你大哥前去做客。」
那麼神秘。
林莞婉努了弩嘴,想起自己家兄長來,繼續打探消息。「那大伯娘可有听到祖父提我家兄長的事?」
許氏一甩手帕,笑得更燦爛了。「倒沒听老太爺提起。你大伯父倒是說了兩句,似乎二叔那也在相看人,也許好事也該近了。」
這樣啊……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林莞婉心中有些失望。
「瞧你怎麼就蔫了,你還怕你兄長那麼優秀的男子沒有好姑娘配麼,倒是你自己的親事就定在明年,該準備都要準備起來了。」許氏安慰她,想到她那賜婚的親事來。「你母親去得早,這些事男人們也不好插手,前幾****舅母們還給我來了信。說陳老夫人每日都念叨著。我準備這幾日閑了就到陳家去叨嘮,看看你外祖母有什麼要求的,給你好一備添齊了。」
二房沒有個主母當家,這事也只能是落在長房長媳的許氏身上。
再是嫁過人,林莞婉也是有著要當準新娘的害羞,低低的道︰「一切都麻煩大伯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許氏慈愛的模了模她的發,有些感慨。「一轉眼啊,你們都到了出嫁成家的年紀了,我們也都是老了。等你二姐六月再嫁出去,長房真的就變得空空的了。只能是盼著你大哥親事快些定下來,娶了媳婦我好抱上孫子!」
長房姨娘生的都是女兒,可不是嫁出去就顯得空了,再有她大哥又要外放幾年。想想許氏往後幾年的日子是要無聊些。
「大哥的親定然是順順利利的。」林莞婉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怕說得更多反倒若得許氏更難過了。
許氏淺笑著點點頭,在這話題上打住了,她覺得這些事對于未及笄的小姑娘來說,挺沉悶的。兩人話題就此又轉回到了今日的家宴上。
用過飯,小歇一會。林莞婉又起來梳妝。
五月天,厚重的服飾加身,林莞婉走了幾步就覺得手心冒汗。看在院門外等著的兄長一身天青色杭稠直裰清爽不已,臉上升起了羨慕。
「哥哥裝扮會不會過于簡單了。」
小姑娘抬頭望著自己,臉上寫著幽怨,林浩祺一愣,打量起身上來。
他這身裝扮很簡單嗎?
身上該裝墜的東西都戴上了,還束了玉冠,整個都人覺得沉了幾斤,哪兒簡單了。
林浩祺想著又去看眼前的妹妹,見她發髻一絲不苟,鄉君身份所戴的發飾工整,身上禮服莊重,頓時明白了。
與大妝的妹妹相比,他還真顯得簡單。
林浩祺笑了,「我雖是授了官,卻未正式上任,官服禮部也未做好,自然還是這樣穿著。」
林莞婉更加郁郁了,梗著脖子小步小步的往前走,跟在她身後的林浩祺哭笑不得,妹妹怎麼跟硯哥兒似的,說扁嘴就扁嘴了。
已不是第一次進宮,林莞婉只是覺得總要跪拜行禮什麼的累了些,完全沒有其它感覺。
宴上不過也是歌舞表演,實在沒有什麼新意。
那麼熬著吃了些精致卻沒有熱氣的菜肴,這兩個時辰林莞婉感覺像是熬了幾天幾夜似的。
等熬到出宮時一坐上馬車便歪著迷迷糊糊要睡過去。
正是快熟睡之際,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若不是林浩祺眼明手快,她就得被顛出去。
「怎麼回事?」林浩祺穩住了妹妹,臉色有些陰大聲問外邊。
馬車前邊坐著的長貴忙道︰「二爺,突然來了人攔住了老太爺與老爺的馬車,所以停得有些急了。」
有人攔車?
林浩祺听聞忙下車看情況,見到攔車的人是一身內官打扮,正在車窗小聲向里面說著什麼。
緊接著林鴻志便下了車,往他們這來。
「我們擠一擠,你祖父被皇上急召進宮。」林鴻志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就著小廝的手登了車。
林莞婉看到父親進來,詫異的問︰「父親怎麼過來了。」
「一會再說。」林鴻志讓同有疑問的兒子坐下,叫馬夫讓開道,讓林老太爺返回。
听著馬蹄聲遠去了,林鴻志又吩咐繼續啟程,隨後才看著兒女道︰「你們祖父被召進宮了。」
林莞婉更加詫異,這不是才散了宴出宮嗎?是什麼要緊事?
「似乎是韃國公主出了些事,涉及兩國淡和,所以才急召你們祖父回去。不必想太多。」林鴻志解釋道。
是一般的政事,兄妹倆听得稍稍安心了些,林鴻志卻是在細細回想剛才那送信的人的話。
皇上震怒,韃國公主和親之事恐有變。
是什麼事情能讓只差走章程的和親事有變化,還是讓皇上發了脾氣,召大臣商議。
應該不是能是宴會上發生了什麼。
當時那麼多大臣家眷的,那麼多雙眼楮,真發生什麼不應該會被瞞得死死,以至于才剛散宴父親又被召進宮議事。
那麼是散宴後出了什麼事?
能是什麼事呢?
林鴻志滿腦的疑問,準備晚上等林老太爺回來問清情況。
兄妹倆倒沒有多想,只是腦海里閃過韃國公主那不同與中原人英氣又極艷麗的臉龐來,一致認為那是個很有個性的美人兒。
林老太爺在進宮中途去了趟了工部,再匆忙到勤政殿。
他得了通傳進到殿內時,看到蘇昭珩已在殿中,除此之外還有韃國的三位王子。
皇帝黑沉著臉,看向韃國王子的眼神凌厲似刀。
林老太爺闊步上前行禮,還未跪下便被皇帝阻止了。
「輔國來得正好,朕讓你取的東西可取來了?讓韃國三位王子先看看。」
皇帝有吩咐,林老太爺自然遵從,將手中的草圖給韃國的王子們遞了過去。
韃國以三王子為尊,他伸手接過,本來就不太好的臉色在看到圖紙上所畫的東西時,可以說臉色灰白。
「大雍的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威脅嗎?!」韃國三王子握著圖紙激動不已,「前一日談和的條件中,我的妹妹應該是嫁給陛下當貴妃,如今卻被你們睿王殿下欺辱,失了清白身子不說,還要屈服再去做一個什麼側妃!大雍陛下,您所謂的誠意著實讓我們韃國心涼,您這是在侮辱我們韃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