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口的木蓋子被掀起來之前,她終于躺回了原來的地方,只不過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著臉對準了人來的方向,確定自己能夠看見大半個地窖,這才閉上了雙眼。
來人有兩個,呼吸一粗一細,腳步聲一重一輕,都是成年男子。
說的應該是外地方言,語速非常之快,顏舜華一句都沒有听懂。
她不敢睜開眼楮去看,半張小臉都被衣袖給遮住了,隨著刻意放緩的呼吸,她能夠感覺到布料在微微的起伏。
那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突然就大笑起來,還來回走動,俯去看被拐來的人,時不時就會順手揩一下油。
有一人走到了她的身邊,她能感受到有熱氣撲面而來。
頭皮發麻,她被驚得心跳陡然加快,手臂上出現了層層疊疊的細微顆粒,恐慌與戰栗的剎那之間,她甚至想,要ˋ麼戰,要麼死。
哪怕以她如今的身手,完全不能阻擋兩個成年人的窮凶極惡,但好歹,她敢以卵擊石。
即使死路一條,也好過坐以待斃。
只是那人的手並沒有落下來,另外一人像是叫喚他的名字。
卻是丁香與竹香因為年紀大,引起了他們兩人共同的興趣。
顏舜華听見腳步聲往那邊過去了,努力掙扎了好半晌,這才悄悄地掀開了眼皮,只撐著一條細縫打量。
一個刀疤臉,胡子拉碴的,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因為側著臉的關系,她正好能看見那一道猙獰的疤痕,讓人覺得頗為凶惡。
另外一個卻似乎十分年輕,唇紅齒白的,是走在市集里也能引得小姑娘臉紅紅一顧再顧、媚|眼橫波的俊俏小生。
一個丑陋一個好看,卻都不約而同地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分別伸手竄入了丁香與竹香的衣襟,一邊探索著一邊咂嘴繼續說笑著。
她听不懂,卻知道狗嘴里絕對吐不出象牙來。
在這憋悶的地窖里,顏舜華只感到了人性當中那滿滿的惡意,正在張牙舞爪地朝著自己凶狠撲來。
她僵直著身體,閉上了雙眼,忍著洶涌澎湃的惡心與憤怒,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自己不要開口,也不要動,絕對不能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顏舜華以為這漫無邊際的作惡終于要告一段落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哭叫聲霎時間充滿了整個地窖!
丁香醒來了。
她發現了正在對她上下其手的刀疤臉。
「你你你……不不不不……要要……」
她被嚇壞了,抗拒地十分厲害,四肢扭動著,想要遠離身上這個讓她感到害怕與惡心的男人。
「哈哈哈,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啊?小姑娘,使勁的叫,叫的越響老子越喜歡。這里荒山野嶺的,就算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听見,正好來個刺激的。」
「救救……」
丁香的雙手被反綁在腦後,雙腿也被刀疤臉的緊緊壓制著,小臉一片雪白,涕淚橫流。
「豹哥你可真有福氣。小弟我這一個像條死魚一樣,這麼吵都醒不過來,就地正法吧少了些趣味,就這麼干躺著吧又不過癮,這下難辦咯。」
「泥鰍老弟,要不來一出雙龍戲鳳?老哥我可是不介意。」
刀疤臉說完就低下頭去嗅丁香的臉,她哀哀哭泣,他卻越發上癮了一般,咂模著嘴嘿嘿直樂,挑釁般看向俊俏小生,視線還惡意地往對方身上轉了一圈,眼光閃爍。
「別,我可不想攪擾了豹哥你的興趣,還是各干各的比較好。」
俊俏小生說話慢悠悠的,就連手部動作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顯見的對昏睡中的竹香不太滿意。
「那就可惜了,原本還想著跟你比一比,看看誰的功夫厲害。嘿嘿,老子可是年年月月都練習不輟的,你小子瞧著倒像是沒有開過葷。」
「比不得豹哥風|流雅致,小弟慚愧。」
顏舜華听得都要吐了,尤其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想要嚇唬丁香讓她乖乖就範,兩人自她醒後就一直堂而皇之地使用著官話。
一個帶著濃重的鄉音,一個字正腔圓,就像是從京城里來的人一樣,細听之下還能詭異地分辨出一股桀驁不馴來。
「你將身下姑娘的泥人拿走,里邊滲的藥可能太多了,要不然那麼大的年紀,瞧著**厚實溜圓的,總該醒了。」
也不知道是這話听不順耳,還是確實到了最後興致缺缺,俊俏小生忽的站了起來,有些意興闌珊地抬腳往木台階上走去。
「算了,手感不好,豹哥你隨意。」
「喂,要干一起干,你,泥鰍!」
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刀疤臉用方言罵罵咧咧了幾句,又戀戀不舍地在丁香臉上模了幾把,這才趕忙跟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頭頂的木蓋子。
顏舜華心上的大石頭依然高懸,卻終于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丁香一直在小小聲地啜泣,直到天色昏暗,光線完全消失不見,她才掙扎著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裝束與儀容,末了還模模索索地替竹香也整理了一遍。
這是一個憨厚善良、心地非常軟的姑娘。
顏舜華心里想著,卻並不同丁香說話,只是在黑暗中睜大了雙眼,默默地出神。
刀疤臉,豹哥,一米六五左右,身體魁梧,脾氣略暴躁,粗中有細,說話鄉音重。
俊俏小生,泥鰍,一米七二左右,身形瘦削,說一口字正腔圓的官話,看著漫不經心。
他們的聲音都不是本地人的,也不像是賣泥人的那個老伯。
雖然她不記得人,許多孩子圍在一塊與他歡聲笑語的畫面也想不起來,可是她卻能隱約想起那人的雙手,還有他的聲音。
每一個人的聲音因為音色不同,所以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要對方不刻意隱藏甚至改變說話的方式,見了面她肯定能夠快速地分辨出來。
問題在于,即使知道了那個老伯也是這個團伙中的人,甚至被她認出來,可是辨認出來之後呢?
她們這些人該如何逃走?等家里人報官然後寄希望于官兵們的利索行動?還是說希冀能夠在轉移的過程當中自己找到辦法向外界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