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于情于理,在兩位老人家已經安享晚年的情況下,雲宣氏也不該再做出什麼會讓他們傷心的事情來。
雖說死者為大,可是到底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活著的人,就該往前看,哪怕心中想起便會覺得悲涼。
「姨母放心,我一定會將信件與盒子親手交給娘親的。」
顏舜華將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也交給了一旁的宋嬤嬤,「這是一些大家愛吃的佳肴的具體做法,日後想吃的話就讓廚下的人照著做,模索著練習上幾回,味道就會慢慢地純正了。
面膜什麼的隔三差五敷一次就好,娘親的皮膚原本就保養地不錯,只要保持心情愉快,時常走動走動,必定可以青春永駐長命百歲。」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長命百歲不成了老妖怪了?又怎麼會青春永駐?」
雲宣氏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故而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才微笑著叮囑她在路上要注意的諸多事項。
「出門在外時刻謹記著安全為上。熱鬧不要看,遇上了旁人搭訕也莫管那麼多,尤其是一些看著就不像是好人的人,見到就要退避三舍,切莫讓他們糾纏上。
即便歸心似箭,也不要急著趕路,該休息的休息,千萬別錯過了合適的休整地點。只有休息好了,身體才會好,精神頭也才會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到家里,你的爹娘才會高興。
我的事情。雖說在信中也說了許多,但到底不如面對面傾訴來得詳細。但凡你娘親想要知道的細節,你就都一一說給她知道。讓她安心。
姨母這一生,享了不該享的福,卻從未能夠承|歡膝下為二老送終,是為人子女的不孝。如今心頭沉重,卻依舊沒有辦法拋下丈夫與孩子,立即歸家去看望姐姐與祭拜爹娘,實在是羞慚良多。翌日返鄉。我自當到墳前長跪,請求原諒。」
雲宣氏說著說著,又慢慢地流下淚來。顏舜華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這不是您的錯,姨母放寬心。
如今即便你執意要隨著我南下,別說姨父不同意,容容他們不放心。就是我。也是不肯的。兩個弟弟還都是女乃娃子,離不開您,要是您非得跟著我走,他們勢必也得一起南下,長途跋涉的,大人都多有不便,更何況是他們,身體又怎麼可能熬得住?」
顏舜華將目前最為顯眼的問題指出來。接著才正色道,「我爹我娘都是明理的人。不會怪您,外祖與外祖母的在天之靈如果知道還有您這麼一個女兒在,肯定會歡喜異常,更加不會有埋怨之心。
不管您什麼時候回去祭拜,甚至能不能夠回去祭拜,都無所謂的。就如您剛剛勸說我要平安健康一樣,只要您這一輩子都能夠平安喜樂,那麼他們作為親人,就已經得償所願心滿意足了。」
雲宣氏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雖說在雲霆的保護下,來到洪城之後對內宅的諸多事情都放松了管理,只專心養胎,可是人卻並沒有真的因此嬌氣起來,因此在被她一個小輩接二連三地安慰之後,終于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你說的對,是姨母想差了。即便短時間內姨母沒有辦法南下去顏家村看看,但你還是可以常來看看姨母的,日後嫁來京城,姨母也可以厚著臉皮到定國公府去叨擾叨擾,屆時你可得好好地招待。」
顏舜華眼角抽抽,但是到底沒有像一般的姑娘家那般害羞得落荒而逃,反而愣怔過後,便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好。
既然有了結婚的沖動,那麼想必她也很難能夠遇到像沈靖淵那般相處長久已經磨合出了很深的默契的對象了,即便因為長時間找不到人而使得那心思消失了不少,可是有過就是有過,她與他之間,還是可以繼續走下去甚至真的結為夫妻的吧。
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與地利,他們已經算是有了,而人和,她與他自個兒的心意是最為根本的,如今也算是到位了,那麼差的便是家族的祝福與社會的支持。
顏家這邊,只要她點頭,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如此一來,她便有了本家的祝福,這是她最大的依仗。
與她交好的鳳桐顏氏以及雲家也肯定會站在她的後頭,按照柏華章這位柏家當家人與柏潤東這位二姐夫的行事來看,柏家肯定也會在必要時候公開聲援並且支持她的。
至于沈家那頭,定國公夫婦的意見沈靖淵不會考慮,那麼她也可以不用太在意。府里頭的事情既然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想必不管是嫡系還是旁系的叔伯子弟,都不會反對這一樁婚事才是,最起碼,明面上的不支持或者是厭惡憎恨,她應該都不會見到。
最主要的,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既然是沈靖淵,現任定國公沈越檠不管是在正事上還是私人情感上又對兒子沒有約束力,那麼他們即便反對也無效。
所以到最後,最為關鍵的事情,還是當今天子的意見。
一念至此,顏舜華的眉心幾不可見地微微一蹙。在這一點上,恐怕她沒有辦法給予沈靖淵任何幫助。
雲宣氏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麼淡然地點頭,因此把此前的傷感情緒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難得好奇心起。
「你這是,跟世子爺說好了?」
顏舜華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他求過婚,我之前沒答應。不過現在想想,除了他家離我家遠了些,權勢滔天了些,沈靖淵人長得也太過俊俏了些,其他方面,他還算蠻對我胃口的。」
她正兒八經地說著,話音剛落雲宣氏就笑了開來。
「你這孩子,該不會就因為定國公府在京城,門檻高,世子爺模樣也周正,所以你之前才心存猶豫,不肯答應吧?」
顏舜華聳了聳肩。
「我承認,有一部分。
要知道,世人都講究門當戶對,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顏沈兩家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即便我有你們的支持,也沒法在這一點上增加多少分數。
雖然我並不會因為兩家的地位懸殊而感到什麼羞恥啊或者驚恐,但是只要想到周圍的人有可能因為我而受累,我難免就會覺得他家門第太高帶來的麻煩太多,與他成親顯然是得不償失。
而且最重要也最明顯的是,您不覺得他長得也太過好看了些嗎?一個男人模樣長得那麼俊俏,我這樣一個長相平平的姑娘家往他身邊一站,就算原本有十分顏色,也會被完全比下去。
他是紅花我就是綠葉,他是天上的月亮,我就成了地上的泥巴。他不嫌棄我,我也會嫌棄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