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此告別,宋青衍轉身回家,顏舜華則慢悠悠地往顏家大房走去。
其實她醒來那一刻起,就可以去見沈靖淵的,不論是長輩,還是負責醫治的陳昀坤,對此都采取了默許態度。
只是顏舜華卻慢條斯理的,壓根就不提要去看望他的意思,沈靖淵最初望穿秋水,後來知道她態度如此強硬,也是不希望他情緒過激以免給身體帶去負擔,便勉強按捺住相思,不再催促她了。
如果不是這一次散步路過宋家並順帶拐進去做客,遇到了這麼哭笑不得事情,恐怕顏舜華還不著急去大房。
如今嘛,她覺得既然想去,那就還是順從心意去看他好了。
果不其然,見到真人時,沈靖淵便按耐不住狂喜,在武淑媛母子倆與陳昀坤都在場的情況下,上前一把將她給抱在了懷里。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年輕人就是好啊,總是那麼的激情澎湃。」
因為沈靖淵這段時間還算配合,而顏舜華又尤其堅決,讓他省了不少的功夫,因此陳昀坤見前者那麼的情緒激動,也不惱,反而是笑眯眯地調侃了一句。
至于武淑媛,好吧,她什麼都沒有看見,正側過頭去與顏昭睿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語,「玥丫頭最近怎麼不來家里了?」
「表弟在這里,不太方便,我略微提了提,讓她暫時不要過來。」
盡管母子倆的聲音很低,但是顏舜華還是听見了,當即從沈靖淵的懷抱中抬起頭來,「四哥,你這是怕龔玥始亂終棄看上沈靖淵嗎?放心好了,你表弟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不敢朝你的目標亂伸手的。」
陳昀坤應景地吹了一聲口哨,「敢移情別戀就剁手,小丫頭志向遠大,看來定國公府的後宅可以固若金湯啊,世子爺,可喜可賀。」
武淑媛母子倆正哭笑不得之際,沈靖淵盡管面上笑容不減,語氣卻是威嚴滿滿,「不是說要藥還沒有熬好嗎?還不去親自督看?那群家伙粗手粗腳的,打翻了藥罐子豈不是白瞎了你的功夫?」
顏舜華順著話語就笑著加了一句,「恩,在其位謀其政,陳大神醫可疏忽不得。」
陳昀坤哈哈大笑起來,「如今就夫唱婦隨了?妙極,妙極。老夫老懷安慰,這就去也。」
一邊笑著,一邊果然大步流星地就去熬藥了,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一路上居然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盡管親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了,可是在武淑媛看來,一日不成締結婚書,就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因此見自家外甥還是攬著顏舜華不放手,而顏舜華也自然無比地依偎著他,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就不由得搖了搖頭。
到底是年輕。
「好了,雖然是在家里頭,不會傳到外頭去,但是總這麼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就算感情再好,在該注意的時候也得注意,省得添了不必要的麻煩,讓人說嘴。」
「是,姨母教訓的是。」
沈靖淵還是很尊敬武淑媛這一位長輩的,因此聞言立即乖乖地放了手,顏舜華也站直了身體,卻依舊與他肩並肩站在一塊,像連體嬰那般,絲毫也沒有要遠離的意思。
武淑媛見狀不由得笑罵了一句,「敢情你這家伙還看準了大伯娘不會往外傳什麼不該傳的消息是吧?居然還有恃無恐。信不信我待會到四房去,找你爹娘將情況一說,他們立即憂心忡忡地再度猶豫起你們倆的婚事來,讓你們成親的日子遙遙無期,這可怎麼辦?」
顏舜華也笑眯眯的,「那就讓他等著咯,反正我不著急。從前我就跟爹說過,最早也得十八歲的時候他才能將我嫁人,如今我也才十六歲,等多兩年,正好。」
「那可不成。我已經命人去請媒人了,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到顏家村來,上門提親。要不是我身體還沒好,不能夠去捕捉大雁,我一早就將提親的事情給落實了。」
不過哪怕足不出戶的,他也每天都讓甲一去祠堂悄悄兒地拜訪顏仲溟,用最笨的辦法,死纏爛打,讓其知曉他的決心有多麼的堅定。
盡管顏仲溟早已表態,這親事最主要還是看顏舜華本人的態度如何,但是因為顏盛國一直都不怎麼願意高攀定國公府,尤其是這一次他沒能及時出現解救顏舜華,讓未來的老丈人可謂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就算如今知道他是因為受了重傷才會導致缺席,卻也不能夠完全消除掉他的不滿。因為理由充分之後隨之而來的一個負面後果就是,顏盛國認為他作為定國公府的世子爺,生命危險都沒有辦法得到完全的保證,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遇到刺殺之類的危險事件,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要是女兒嫁過去,也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怎麼辦?
這是非常明顯的問題,從前顏盛國也不是完全想不到,只不過,畢竟沒有親眼見識到危險程度,因此泰半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忽略掉這個重要的信息。可是如今因為他搞了這麼一出,最後即便來了顏家村也只能夠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像個廢人那般不能自理,多少還是讓顏盛國感到猶豫的。
他為此還曾經到顏家大房看望過沈靖淵,並在他氣色尚好之時進行過一場歷時一個時辰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談話,只是可惜,最後的結果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對于這次私底下發生的談話,顏舜華一無所知。
沈靖淵倒也不是害怕她知道顏盛國的遲疑態度會動搖了她的決定,事實上,兩人之間三番四次的來回折騰,已經讓他獲得足夠的信心,只要他沒有出現原則性的問題,她必然會一如最初時所認定的那樣,嫁給他。
反過來說,也因為這般的認定,所以他覺得這樣的小事,也就無所謂再告訴她了。
反正要是顏盛國想的話,作為父親,他自然會透露給顏舜華知道,並且試圖講清楚他的擔憂,並且阻止她履行承諾的。
沈靖淵側過頭去,看了一眼正與武淑媛談話的顏舜華,原本高昂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下來,就如汪洋恣意的大海,波濤洶涌的水面驀地因為風淡雲輕而變得波瀾不驚。
他與她之間的感情,經歷了不安疑慮跌宕起伏,終于來到了靜水流深的階段。一切的愛意,都被平靜的溫柔所包裹,她給予他最溫暖的懷抱,他則回饋給她最忠誠的守護。
一切都是這麼自然而然,發乎情,止乎禮,當如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