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眼角抽抽,不敢相信這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以為送子觀音是你沈家的老祖宗?你說生兒子就送兒子,生女兒就送女兒?還五男五女,敢情十月懷胎的不是你,說的那般輕巧,當我是母豬啊?!」
「這不是在商量嗎?對未來的美好期待,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過。」
沈靖淵好脾氣地輕聲笑,顏舜華卻毫不客氣地一邊梳頭發一邊使勁從瞪向鏡子。
「別說十個,一半我都嫌多。就算有那個本事生,也沒有那個能力帶。你以為孩子是阿貓阿狗,生下來丟到嬤嬤丫鬟的手里去等著他們長大就可以了嗎?只管生不管養的,來被孩子埋怨還好說,要是害了孩子,讓他們心里一輩子都缺乏安全感之類的,我看到時你會難過得想剖月復謝罪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也別說的那麼絕對,往後我們要在一起生活那麼久。孩子大了成了家,除了長子,其他孩子都是要出府去過的,女兒又都嫁了的話,你肯定會想熱鬧一點啊。
要是孩子多的話,那肯定不會青黃不接,中間出現空當。等到長子可以撐起定國公府時我就會退下來,那時候我才不用擔心你悶得慌。哪里我都可以帶你去。」
「別,我要出去旅游背上行囊就走了。雖然如今交通不方便,但是想必你也不會允許我獨自外出的,屆時身邊肯定還是會有暗衛在。你在不在我身邊都無所謂,你要忙你的事情你就只管去忙,我要是真的在家里呆悶了,隨便尋個由頭就可以散心去。
這可不是個需要生多一點孩子的好理由。」
「怎麼不是了?就算是外出,你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人去看風景。要是有孩子在,他們可以陪著你去。」
沈靖淵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獨自一人去進行所謂的旅游大業的。
哪怕她從前就已經給他講述過那樣的經歷,可是在他看來,時空不同,大慶再繁榮富庶,在許多地方也仍舊是危機重重,不像是她來的那個時代,交通便利不說,只要不是非常偏僻的地方,都可以很容易找到人求助。
顏舜華也意識到了他話語里的潛在含義,不由得就眉心微蹙,「你該不會是不放我外出旅游吧?」
實際上,自從答應了他的求婚之後,顏舜華的確是設想過婚後的生活該怎麼經營的,但是考慮了一段時間後,她最終對于婚後具體會過怎樣的一種生活卻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因為她想要過的那種平靜的日子,在她選擇了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是遙不可及了。
她知道該怎麼與他相處,但是對于定國公府內與府外的情況,哪怕沈靖淵已經給她普及過一輪,還算是非常全面細致的,但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沒有切身體會過,他所說的那些事情,依舊是披著面紗似的朦朦朧朧,見不到全貌,更遑論深刻了解了。
所以,哪怕她有信心可以面對紛繁而至的人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夠保持多久那樣的良好狀態,畢竟只要是人,就會有情緒。有情緒,就代表著心情會在好與壞之間來回的晃,雖然大多數時候她都能夠保持穩定的發揮,但是難保不會有情況特別差的時候,她心情特別糟糕,只想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情況。
而如果留在府里,恐怕她是沒有辦法長時間獨處的,所以她已經想過,如果遇到這樣的情形時,她要外出走一走,即便是在京城附近隨便溜達一圈也成。
離開個三五天的功夫,讓她獨處靜一靜,這要求不過分吧?就相當于長時間工作後,給自己放一個小小的假期啊。
沈靖淵卻果斷地否決了,「這樣不安全。就算敵對勢力找不到你的行蹤,上頭那位肯定也知道的。你要是每年都來上一個月或者三個月的長途旅行,他肯定會派人暗中調查。」
沒有合適的理由,是不能夠說服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的。哪怕他的忠心日月可表,可是也要避諱一些事情,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失了聖心。
沈靖淵向她解釋了他的擔憂,顏舜華沉默了。
好吧,這是個君主****的時代,她不能總是忘記了這一點,尤其是在她要進入的圈子,即將與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人所對接的時候,她必須尤為謹慎才對,任何一次在她看來是再尋常不過的長途旅行,恐怕都會成為有心人手里可以利用的好牌。
但是她終歸是不死心,掙扎道,「我不會每年都出去的,哪怕是我在現代,也不會每年都獨自去長途旅行,更多的時候都是跟朋友一塊。要是換成三五年一次呢?這樣也不行?」
「我們未來還有數十年的光陰,單純只看眼前這三十年,我要是允了的話,你最起碼也有六次的機會,每次最多算你一個月,你也有半年的時間。在上位者看來,半年已足夠你準備很多東西了,更何況你是跨越了那麼長時間的有規律性的動作。
而且你的所謂旅游,必定是天南海北的去。未免危險,我肯定也不會允許你去一些我一點兒勢力都沒有的地方。如此一來,你每去一地,就會輕易地暴露出來我們沈家的勢力部署。
底牌讓人都掌握了去,我們興許還不會覺得有大問題,可以應付得當,但是下一代就難說了,局面肯定會比較被動。」
顏舜華聞言頭痛了,「那你剛才還說生多一點孩子,明擺著我出去旅行是可以的,不會產生任何政治誤會。如今你又改口說不允許,這樣不妥那樣不好的,到底是怎樣?」
見她梳頭發的動作都用力起來,拉扯得他的頭皮都隱隱作痛,沈靖淵趕忙安慰道,「所以說往後我帶你去。退下來了游山玩水很正常,不管是光明正大還是低調進行,上頭都不會有意見的,畢竟我們的孩子會在京。」
嫡系的人,尤其是身在高位身懷機密的重臣的家屬,輕易都不被允許離開京城的,因為他們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相當于人質,是歷任天子手中的棋子,用來鉗制與平衡大臣們的關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