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邦默然,對于她強調的這一點,沒法表示反對,只是卻也有他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就如姑娘您常常教導雍少爺所說的那樣,‘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孩子看世界的方式很純淨,直指本質,行為也總是隨心所欲,怎麼想就怎麼做,基本不會去掩飾什麼,更不會去思前想後考慮太多後果,直接去做就是了。
結果如何,他們都會接受,好的歡喜,不如意的則大哭一場,然後快速的將事情拋之腦後,繼續前進,而不是被挫折打敗,裹足不前,甚至產生厭世的想法。
而成年人卻總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哪怕決意要去做了,也會思慮重重,對于結果過于看重,稍微不如意,就會產生種種負面情緒,並且被它困擾,長時間都沒有辦法恢復正常。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姑娘您說的只是<普遍情況。
就如同有些孩子就是老成些,更加的敏銳,瞻前顧後有時候比成年人還要嚴重,考慮的事情也會比成年人更多更復雜。
而有些成年人,不會想太多,依舊還是擁有著孩子般的直覺與熱情,做什麼事情都沖勁十足,也許的確是看中結果,希望一切如意。可是畢竟是成年人,哪怕最初想不到,後面也會隨著事情的進展而慢慢地學會了更加的成熟地去處理事情。
我很珍惜和沈在一起的時光,也許正因為這般,所以才會害怕往後都看不見他時,余生該怎麼過下去。
我並不畏懼他拒絕我,因為哪怕周圍所有人都支持我看好我,我也知道這事情很難辦,機會渺茫的就跟泡影一樣,飄蕩在空中,在陽光的照耀下五顏六色的顯得漂亮極了,可是隨意一戳,就會破了,連影子都不會有。
他拒絕我是正常的,要是答應我,恩,他就是跟我一樣不正常,雖然這樣會讓我很高興,但是就因為這般而去祈求他最好是不正常的人,感覺很自私。哪怕是為了他好,我也應該希望他是跟正常人一樣才對,盡管我內心並不是真心希望他與自己完全不同。」
沈邦說著說著,被自己逗笑了。
顏舜華也被他繞暈了過去,好一陣子都處于無語狀態中。
沈邦深呼吸了幾次,才甩了甩頭,將剛才的糾結念頭甩出腦海,誠懇地道,「姑娘就再試一次如何?您要是害怕會讓沈尷尬,就私底下幫我問問好了,或者,往後在合適的時機,您就如同為柏二少安排的那般,為我安排一次絕佳的獨處機會。」
顏舜華聞言當即扶額。
「敢情我剛剛說了那麼多,全都是廢話,你通通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我要是幫你問了,在沈看來,你對他懷有不一樣的心思這一件事情,就不會再是個秘密了,他往後該尷尬的時候還是會尷尬的,想要逃避的人就不會單純是你一個人而已。如果他願意考慮還好說,始終沒法接受你的話,那他該多尷尬啊?
結果就是,不是你走就是他走,恐怕按照你的個性,你會自動到沈靖淵面前請求外派,而讓沈留下來,畢竟外頭的任務總是比較危險的,你肯定會認為沈留在大部隊中比較安全。
但是就算最後如你所願的那般,沈留了下來,但是你覺得他心里會好受麼?
天各一方是避免了再見的尷尬,可是他內心肯定會愧疚不安的,如果你又恰巧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去。那樣的話,很有可能一個不好,他整個人就廢了,別說什麼與人建立家庭生兒育女過上幸福的生活,十有八九會過得冷清麻木。」
沈邦抿唇,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顏舜華輕嘆,「柏二哥與你不同,你們的事情沒有可比性。他與婉婉之間,雖然也有很難辦的障礙存在,可是兩人也有十分牢固的聯系,錦哥兒。
就單憑這一點,他處理起來就算有再多的顧忌,有再大的風險,也還是會勇往直前,而婉婉呢,哪怕從女人的角度出發永遠拒絕他做自己的人生伴侶,但在他表現出了作為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擔當之後,她也不會排斥他驅趕他,讓錦哥兒失去父親。
他的很多做法,會為世人所不容,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亦正亦邪,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的人,放肆起來,他會在意誰的看法?
婉婉別看她如今沉默寡言,內在卻還是從前那個剛烈爽朗的女子,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後,她也跟普通的姑娘不一樣,不管接不接受柏二哥,她都不會太過考慮其他人的意見。錦哥兒呢,我們顏家人不會看不起他的父母,那麼他自然就不會受到太多不相關人的干擾。柏二哥哪怕做不到滴水不漏,也會在最大程度上減少對兒子的傷害。
沈靖淵告訴我,盡管婉婉沒有同意親事,使得柏二哥沒有辦法明媒正娶,他還是將自己的事情寫信告訴了遠在京城的父親,並且,要求柏醫政將婉婉母子倆寫進族譜,身份就是他柏潤之的妻子與嫡長子。」
柏華章照做了,而且原本是打算悄悄兒做的,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考慮的,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召集了妻子兒女,光明正大的為次子開了祠堂,並鄭重其事的將霍婉婉母子倆的名字寫進了族譜,還為霍宏錦取了一個很好听的名字,柏元厚。
因為上天厚愛,所以讓他的次子柏潤之能夠得到新生,柏華章對此滿懷感激,也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孩子寄予厚望,希望霍宏錦真的能夠不辜負柏潤之的慈父心腸。
只不過,當時柏潤之一家三口都沒有到場。不管陸清頤是如何逼問,其他的幾位兒女又是如何的疑惑,柏華章都沒有解釋的意思,將問題通通都擋了回去,只道所有一切都等待柏潤之自己來回答,誰想要提前知道,那就盡管找人去。
自然,沒有人敢真的派人去找柏潤之,就算心里好奇的要死要活的,也沒人敢這麼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