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忠心,這人的忠君思想完完全全是刻到了骨子里頭去了,她十分懷疑,哪怕她剝皮拆骨,也沒有辦法剔除他那深入骨髓的皇權至上的想法與習慣。
水磨石穿,但問題是這可是沈家有史以來的傳統,是被寫進了族規里去的行為規範,她拿什麼理由去說服他,對皇家要保持一定的懷疑,要學會防備,而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世人都知道一個道理,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否則十分有可能遭遇意外就會雞飛蛋打全盤皆輸。
他們生活在皇權至上的朝代,忠君思想並不是說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但是,在忠君的前提下,在很大的程度上一個家族的興亡大部分時候都要取決于那個皇上是否是真的一個好君主。
如果不是的話,即便天下不大亂,被君王所厭棄甚至是憎恨的家族也肯定會`.``被連根拔起,直接滅亡,消逝于歷史的長河之中。
如果一點懷疑的心思都沒有,一點防備措施都沒有準備,事到臨頭之時,那就真的是離滅族之禍不遠了。
她對他與沈家整個家族的這種擔心沈靖淵完全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會淡然一笑,認為她是關心則亂小題大做。
當今聖上是一位明君,有遠見,有魄力,有治國的仁心與雄心,也不乏御下的手段,更有擔當。
如今雖然邊疆偶爾也會戰亂頻起,但總體來說也算的上是一個太平盛世,生在這樣的朝代,沈靖淵完全有理由相信,沈家會一直平平穩穩的,毫不動搖,就像是一座大山那樣屹立在大慶的國土上,長長久久。
最起碼在他看得見的三代以內,族人們都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當今聖上龍體康健,數十年之內不遭逢什麼大的意外的話,平安可期。
下邊的幾位皇子,就目前而言,也沒有什麼太過出格離譜的地方,不管將來是由誰來繼承皇位,相信天下都不會大亂,大慶興盛的走勢,在百年之內是不會動搖的。
所以他並不擔心來自于皇權的束縛,他更為擔心的是來自于定國公府內部的不和諧。
從前他是不想理會,當然說穿了,其實也是內心在回避,但如今好了,他有顏舜華,將來她嫁過來之後,想必定國公府會煥然一新吧。
那些太過骯髒的東西他自然不會讓她沾手,但大宅子里頭屬于後院的東西,明面上的那些勾心斗角卻需要她去處理,作為男人,他是不方便明目張膽的插手的。
如果不是遇上的人是顏舜華,想必他也完全沒有興趣想要去插手。只要不是太過火的事情他都會選擇視而不見,鬧不出人命來他都會選擇息事寧人,誰要鬧就去鬧,誰要吵就去吵,他不在乎,他也不心疼。
「我是說,如果皇上並不是一個好皇上,難道你們還要皇室嗎?」。
她話音剛落沈靖淵就訓斥讓她慎言。
「你是膽子肥了吧,什麼話都敢往外亂說?總是這樣子,以後我該怎麼幫你收拾爛攤子?我並不是萬能的。你總該安安分分一點,做些讓我偶爾也能夠放松一下的事情吧?」
顏舜華撇了撇嘴,這意思是連說都不讓說了?
「我就不信歷史上從來就沒有出過一個不好的皇帝!如果現任天子真的有你所說的那麼好,想必也不會介意我的話,因為我的話都是大實話呀!
天子就是老百姓的父母。父母是干嘛用的?父母就是用來寵溺自家的孩子,愛護自家的孩子,寬恕自家的孩子的。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的話,還怎麼配做一位英明神武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沈靖淵真的很抓過人來倒吊著揮鞭子。
「當今聖上當然是一代明君。但是再如何的理智,心胸再如何的寬廣,任由一個黃毛丫頭三不五時牙尖嘴利的諷刺與挑釁,是個人都會覺得不耐煩,一旦心情不好那就是雷霆之怒。
你說說看,你要如何承受來自君王的怒火?」
顏舜華翻了一個大白眼。
說得煞有其事,她還真的是好怕耶!
「你不說我不說,那就只有天知地知,皇上是吃飽了撐著才會理會我的胡言亂語童言無忌。
更何況,如果他老人家真的知道了,那以前我說過更加過分的話他都沒有介意,怎麼這一次他就耿耿于懷了呢?你也未免太小看了皇上的心胸。」
說實在話顏舜華還真的不是很擔心這一點。
畢竟作為一位上位者想要去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操心的人跟事情也真的太多了,雄圖霸業一日未完成,他一日就不會有閑情逸志來關心她這種小老百姓的胡言亂語。
理是這麼一個理,沈靖淵也不是不明白,但是他還是企圖說服一下她,省的將來真的會出現連他也無法收拾的局面。
「單單看如今的大慶,你就會知道皇上真的是一位好皇上,老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皇上的勵精圖治。
誠然,不是每一個地方的人都能過上體面的生活,即便是繁華的都城也會有人苟且偷生活得人像人豬狗不如,絕望的甚至寧願自刎一了百了。
但是瑕不掩玉,任何小問題,但凡涉及到人的數量多了,都會變成個一個大問題。
想要將一個數百人數千人甚至是上萬人的家族打理好,都是難上加難,更何況是這里一整個國家?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皇上能夠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非常的難得了。
祖父一生推崇的人很少,但是當今聖上就是其中之一,相信我,也相信祖父,還有,也請相信沈家的列祖列宗。
族規既然存在,那麼就會有它存在的道理。」
「我沒有完全反駁的意思,存在即合理,我非常贊同這個觀點。
而且,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越到後頭難度越大。就我在大慶生活的這幾年看來,所能夠接觸到的老百姓的生活,的確還是過的不錯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