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下手,難道要等到六皇子登基嗎?」。趙樾激憤不已︰「四叔你也說,林老爺子說了,六皇子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他與馮淵又如此親近!我現在不趁六皇子羽翼未豐時動手,將來便更沒有機會了。」
林四爺不悅地皺眉,喝道︰「坐下!你吼什麼?怕別人听不見麼?你這樣,我更不放心了。還有一事,我瞞了你。但如今你打算借助岑家行事,我不得不將此事告訴你。馮淵已被聖上欽點為弘安府的知府!那里可是弘安岑家的大本營!」
「上任弘安府的知府因管轄不力,被聖上貶到了北邊一個偏僻動亂的小縣城當知縣,不僅仕途有礙,連身家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成問題。這是岑大學士在背後推動的結果。」
林四爺見趙樾驚喜地瞪大眼楮看他,他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沒有听我之前說的話嗎!馮淵被`.``聖上調任弘安府知府,明面上雖然降了他的官,可弘安府富庶,油水重得很,好處可不少。並且,它還是岑家祖宅所在地!」
「聖上這是給馮淵制造機會,讓他討好守在弘安府祖宅的岑家長輩,從而拉攏岑家其他官員和岑大學士。岑家青壯年一輩,大多是人精,性滑如水,不好拉攏。但岑家老一輩的人,尤其是那些一直留守弘安府祖宅的族老們,見識有限,只要許以利益,很好籠絡。大景重孝廉,只要團好了老一輩。還怕握不住小一輩嗎?」。
「另外,岑大學士深得聖上青睞。可不是好唬弄的!你別想拿對付岑二爺父子的手段親近他,急著去討好他!連我父親都贊他聰慧過人。極會揣摩聖意,自身才干又佳,行事甚至比他們那些官場老油子都還油滑!滿朝文武,誰不賣他的好!若是你輕率行事,惹得岑大學士不悅,不僅報不了你父親和你家的仇,連你這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都要搭進去。」
趙樾不忿︰「可我父親和趙府滿門八十六口人,已被馮淵害死整整五年!我隱忍五年。還不夠嗎!」
「當年馮淵在東海任總督,自己中飽私囊吞吃軍餉,害得海兵們吃不飽穿不暖!還用舊漁船,換朝廷撥下的軍艦,用粗制濫造的鐵兵,換朝廷撥下的金鐵兵!使得東海會戰大敗,海上的倭寇,殺入東海沿海四州十縣,到處都是血和殘肢!」
「他害死了我大景多少官兵和百姓。卻讓我父親替他背黑鍋!害得我趙家滿門被誅,我父親忠心耿耿、為國為民,在東海當了十年督軍,守護一方百姓。」
趙樾的聲音愈發哽咽︰「倭寇每年入侵。都沒能殺死他,可他卻死在從前的至交手上!東海會戰戰事慘烈,我二叔和三叔拼命護著父親躲過一劫。想教父親帶上證據,活著回去揭穿馮淵。教他給東海百姓和官兵償命!」
「可父親卻被馮淵派人暗下殺手,去了半條命。若不是他逃得快。就死在東海了!可他逃回來又有什麼用?趙家親信已全數葬身于那場慘烈的大戰,他無人可用。還不是被馮淵陷害了,背著一身罵名死不瞑目!」
「當年若不是我貪玩,偷離出家與你闖江湖,馮家被降罪時,父親拿我的書童換了我一命,如今我早已和家人在黃泉團聚!」
趙樾低吼著說完這段話,包含著無盡的悲傷、痛恨和絕望。他一臉的仇恨和陰霾,全無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清秀佳公子模樣。
林四爺見了,內心一絞一絞地疼,他不忍再看趙樾那副表情,別過頭閉閉眼,將淚意掩下。他低聲道︰「我先出去準備明日入山的事宜了。你一個人在這兒靜靜吧。你這副模樣出門,大家都會看出來。等你冷靜下來,把那些躁動的心思都給我放下!好好隨岑家人待在安坪鎮,不要亂來。我只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明白麼?」
「嗯。」趙樾抹了把眼淚,目送林四爺關門離去。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絕望處。如今他都不敢回憶往事,那些畫面太過慘烈!每想一次,都像有人拿針刺他的心髒,叫他一點重一點地疼,直到痛不欲生!
若不是還要留著一命為家人報仇,他早就在趙家滿門被誅時,隨著家人去了。
林四爺他們,總是叫他忍耐。可他都忍了五年,馮淵不但沒有遭到報應,在馮家和馮賢妃的活動和傾力支持下,他的仕途愈發順利,日益受聖上寵信!
如今滿朝百官都知曉,聖上有意扶持馮家。馮閣老年事已高,位列三公之一,已升無可升。他唯一的嫡子馮淵卻正值壯年,聖上一步步給馮家放權,重用馮淵和馮閣老的親信。這樣的忠奸不分,教他心寒!
他這五年來,每每看到邸報上說馮家和依靠馮家的官員如何如何,就恨得不行,又更加絕望。從他父親死後,才不過五年,昔日勢弱的馮家,而今幾乎已把持大景半個朝政,成為大景第一大官宦家族!
他雖手握父親當年留給他的證據,卻無處可用。
馮家勢力太大,除非他能親手將證據面呈聖上,否則他一拿出證據,等待他的就是死。且就算他死了,那證據也只會湮滅在馮家人手中,聖上半絲也見不著。
這五年來,他隱瞞身份,依附林家,跟隨林四爺四處闖蕩,遍觀大景,只有岑家能和馮家抗衡。可岑家從前與鎮守東南的趙家並無交情,他握著的又是大麻煩。如今馮家如日中天,正得聖寵,岑家沒必要冒著得罪馮家和被聖上遷怒的威脅,替他呈交證據。
他等了又等,終于等到岑二爺一家出現。岑大學士能在岑二爺一家被逐出岑家後,還為他們出頭,足以說明他對岑二爺一家的看重。
盡管岑二爺因歲考失利,仕途無望,可岑大郎卻前程正好!他小小年紀,便已是秀才,有岑二爺這般有才學的父親言傳身教,只要再過兩三年,等他考取了舉人,便能入仕。
到時,岑家絕不會放任他流落在外,定會全力栽培輔助他。
岑大郎此人,小小年紀就城府頗深,又很有見地,他能文能武,將來的成就,未必就比岑墨山低!
趙樾冷靜下來,想到岑大郎和林四爺之前對他說的話,冷了冷想利用岑二爺接近岑墨山的心。反正他都已等了五年,再等五年、十年又何妨,岑大郎總會崛起!他報仇總有望!且比起素未謀面的岑墨山,他更相信他觀察許久、精心挑選出來的岑大郎。(未完待續。)
PS︰昨天更得太匆忙,我來改了錯字,修了修一處比較牽強的情節,這樣看起來更順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