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名捕 244 朝堂病了

作者 ︰ 水紅xl

江若寧一直盯著貴族幼女失蹤案,怕是連她也沒想到,最後會掀起這麼大的巨浪。如此巨大的財物,牽扯到如此多的命案,更關系到這麼多的當朝權貴、名門世族……

這案子鬧大了!

不是一般的大。

怕是這案子要名留青史了。

但凡有理智的,都應該懂得如何拿捏。

誰敢在這個時候貪墨,這分明是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何況朱拯原就是一名好官。

他更多是的悲憤,是難受,他沒想到有那麼多的人慘死、枉死。

*

江若寧醒來時,已是未是二刻時分。

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她揉了揉眼楮︰「小高子,我要青菜瘦弱粥,再備兩樣小菜即可。」

小高子笑呵呵地進了屏風,哈著腰道︰「稟公主,皇上來了。」

江若寧依稀記得,自己迷糊之中听人說話,還與人議論內閣之事,道︰「父皇何時來的?」

「今晨散朝後就過來了,在大殿上批閱奏章呢,就連午膳也是在翠薇宮用的。」

自家公主真是太得寵了。

便是當年的鳳舞公主也沒得到這樣的寵愛。

江若寧整整衣裳,穿好繡鞋,從屏風里探出一個腦袋︰皇帝坐在書案前,正在看奏折,突地「叭」的一聲又合上了,他似很生氣。

「父皇!」江若寧笑著走出屏風,「你上午就來了。怎不喚醒我。」

皇帝道︰「你比朕還忙,昨兒又是一宿未睡?」

江若寧呵呵傻笑。

皇帝道︰「你還真是會惹事的,可知這次給朕惹下多大的麻煩?」

江若寧萌萌一笑,靈動的雙眸熠熠生輝,「父皇,兒臣錯了。父皇高瞻遠矚,定早有準備,兒臣不敢自作主張,一心想要鏟除國之蛀蟲、國之禍害、國之毒瘤。不該想著,這些禍害人人得而誅之;不該想著。但凡是我大燕正義百姓就該除害!」

「老羊子。你听听,她這是認錯,分明是認為她有理。」

江若寧根本沒想到,暗樓里死了那麼多的人。那丟火蒺藜就是為了存壞機關。那里想到砸了一個千尸坑來。

羊大總管笑道︰「公主也是一片忠厚孝順之心。」

「你還說她孝順?」

「回皇上。********道︰小孝,乃是孝順長輩;大孝,乃是忠君愛國守護百姓蒼生。」

江若寧連連道︰「謝謝羊翁替我美言。」她拉著皇帝的衣袖。半是撒嬌地道︰「父皇,兒臣餓了,讓兒臣先吃兩碗青菜瘦肉粥。」

皇帝道︰「傳膳吧!」

江若寧令翠淺去瞧阿歡,阿歡已經在西偏殿早醒轉,听說皇帝在大殿,嚇得不敢過來,只在那邊飲茶吃點心填肚子。

二人用肉粥時,阿歡連連道︰「師姐,我還是出宮吧,我瞧見皇上就怕。」

「皇帝也是人,他又沒長三頭六臂有甚好怕的。」

「皇上可不是尋常人,是天下第一人,我怕,你讓我出宮!」

慕容瑯從一邊出來,「阿歡想出宮,我此次也入宮好些日子了。鳳歌妹妹,我與阿歡一道離開。回家後,我繼續繪美人圖。」

江若寧沒再阻攔,她當初強行將慕容瑯留在宮里,就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三人坐在一處用肉粥,用罷之後,慕容瑯與阿歡告辭離去。

江若寧坐在大殿上,手里拿了本《蘭亭序》字帖,練了一會兒大字。

皇帝擱下奏疏,「璦兒,過來陪朕下棋。」

江若寧令小高子取出自己得來的玉棋,父女倆相對而坐。

下了一陣,皇帝道︰「璦兒,你是如何發現那松柏林有古怪的?」

江若寧道︰「那倒真不是查出來的。明鏡司的人只查到紅蓮寺有三處通往外面的秘道,圍牆全是石砌的,大門是道假門,根本不能打開,他們出入皆從密道走。

可是很奇怪,三處密道有兩處是供貴客出入的,素日里的蔬菜瓜果、柴禾等物也是在夜深人靜後從這兩處進去的。

還有一處能被發現,是因為每過一個月,就會有兩輛馬車從另一處密道進入,這馬車里運的不是吃食而是美人。

我若是暗樓大東家,除了暴露在人前的三處密道,定還有一處,用來逃生所用。那里的地形,嘉鄉君金柳一早就告知我了,還繪了詳細的地圖。經過分析後,淳于先生等人一致認為,那片林子里另有玄機。

無論是去紅影山莊還是紅蓮寺,所有馬車必要在那林子里繞上幾圈方可離去,且每次繞行的距離和時間都不同,里面更是多達四五十條路線,這也是尋常人不宜尋找到的原因。如此,我便猜測,那林子里另有古怪。

我記得,阿歡曾與我描述過暗樓里的景物擺設,她還說,在她身陷暗樓的三年,她曾親眼瞧見幾個小姐妹被活活折磨致死。

將死尸送往亂葬崗?這不可能,若是出現的幼女尸體太多,勢必會引起朝廷注意。那麼,只一個可能︰他們私下處理。

我曾懷疑過紅影山莊,但那里地處荷花里,那一帶住的全是當朝權貴、皇親國戚,瑞郡王不會這麼傻。唯一的地方便是紅蓮寺附近,可思來想去,也只那片林子最可疑。

松柏林布有機關,便在白日也沒人進入那林子,它有一名字——鬼林。

所以,我便猜想這個可能,也許林子里另藏有密道,也許林子會是一個墳場。而我們要進去,必須要破壞里面的機關,最簡單便捷的法子就是用火蒺藜狂炸,炸到損毀掉一切機關……」

江若寧猜過里面可能會有尸骨,心里想的是有七八具什麼滴,壓根就沒想到其數量如此驚人,而現場又如此令人震撼。

皇帝落定一子,「你的膽子不小,但憑一己猜疑就敢炸松柏林?」

「之前,兒臣令祝重八等人查看過,里面除了有一座閑置的柴房小院,再無其他。父皇不覺得奇怪麼?那林子連周圍的百姓都不進去,為什麼里面會有一個柴房?這本身就有問題。

炸一炸,于我沒有什麼損失,更不會有任何傷亡。沒有東西,就是損了幾顆火蒺藜,可若有東西,那就是意外的收獲。」

她一早就對那林子了若指掌,她看似激憤下的沖動,實則是經過深思熟慮。

皇帝不動聲色,面上瞧不出任何的喜怒,「被你一鬧,敏王世子、安成候世子、鐵騎大將軍乃至是謝閣老等人都被困在暗樓,如今被御林軍從里面搜查出來,丟盡了朝廷的臉面。」

安成候池倫、鐵騎大將軍溫修遠、謝閣老……這全都是朝臣重臣、能臣,溫修遠就手握五萬鐵騎軍,這一次,朝廷重臣們的臉面丟到姥姥家了。

「父皇,朝堂病了?」

「朝堂病了?」

皇帝沉吟。

「大燕自天乾帝、雍和帝又到正興帝,三代帝王日子太過安逸。對外,朝中有虎將鎮國;對內,更有明君坐堂,也至權貴門閥、名門世家人性墮\落,道德倫喪。」

三代帝王兢兢業業,個個都是明君,可朝堂卻出事了。

謝閣老,一代名門、清流之首,竟夜宿暗樓,身為文華閣大學士、兩朝元老,墮落如廝,可見其他人也在墮落。

沒有永遠繁榮的世家,也沒有永遠會一塵不雜的清流。帝位更替,朝堂變換,盛世該是讓寒門學子為國效力。他們才是真正能為百姓所慮之臣,只有更多的百姓吃飽穿暖,才是真正的盛世。否則,這天下的繁榮昌盛便是假象,這只是世族、權貴的繁華安寧。

江若寧問道︰「父皇可曾令戶部做過人口調查,知曉大燕有多少百姓,而各地百姓年收入幾何?每年能吃過幾回肉?他們又有多少地耕種?」

皇帝黯然。

江若寧望著他,「兒臣告訴父皇一些答案如何?」

「說來听听。」

江若寧吐了一口氣,「就以奉天府青溪縣為例。我小時候住在河塘村,河塘村原是河、唐兩姓之地。正興初年,唐姓人家出了一富商,他在鹽亭縣發了大財,在那邊置下了二千畝的族田,將他的百余族人盡數遷往鹽亭縣定居,便是祖墳也一並移走。唐家的二百畝良田就轉賣給河氏一族。

河家有族人一千零八十三人,所有能耕種的田地約有八百畝,另有山上的荒坡可種植果樹,能種瓜豆不計。河氏族里雖有良田八百畝,卻有五百畝是族長家的,也就是說,族里一千人只擁有三百畝田地。

如我姥姥一家,有十余口人,只得五畝中等田,每年要向族長家再交三成五的租子,官衙要收人頭稅,是按畝收取,一畝收一成、又要收平安稅,再是一成,還要收糧食賦稅,這是朝廷規定的一畝得一成五,也就是說,我姥姥一家忙活一年老頭,向族長與官府就得交七成的稅賦,自家只能余下三成。」

羊大總管听到這兒,這只得三成是歸自己的,等同一家十幾口人,只種了一畝五分地,這如何夠吃。沒想到鳳歌公主幼年時過得如此清苦。

江若寧又道︰「仁和鎮有十五個村子,共計人口一萬一千三百余人,統共有上等良田一千八百畝,中等田三千七百畝,下等田三千二百畝。其中,被握在大戶人家的田地是六千六百八十畝,就算個六千七百畝。父皇且算算,真正屬于百姓的田地又有多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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