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王妃眼里有淚,這些天,日夜難安,她原想求敏王,可他就賴在今年新娶的美妾屋里,敏王妃多說幾句他就煩,還嫌敏王妃沒有教好兒子給他落了臉面,更別說讓他在皇帝面前求情了,「讓那混小子在牢里吃吃苦也好,當什麼地方都可以去麼?那是暗樓,里頭死了多少人,也不嫌晦氣。」
早前,誰知道暗樓死了人。
暗樓里的姑娘,玩的花樣比外頭的要多,模樣又比外頭的生得美,是個男人,哪有不受誘惑的。
只是這一鬧,各家有被抓住進了刑部的,都覺得丟臉。
丟臉歸丟臉,總不能任由將人關在牢里不管,又怕牽扯到紅樓案,萬一朝廷追查起來,你玩一次幾十萬兩銀子,這銀子是哪兒來的,這不是要連累全家麼?
有門道的都在走門道,沒門道的也挖空心思尋門道。
敏王妃指望不上敏王,只得請謝婉君,誰知謝婉君的親爹謝閣老也還關在刑部牢里呢。謝婉君原想求容王,可她實在開不了口,親爹是因為逛樓子被捉進大牢的,若是旁的事都好求情,著實太沒臉面了。
兩位王妃一商量,索性入宮找淑妃娘娘幫忙。哪曾想,淑妃娘家的兄弟佷兒也攪入了紅樓案,她也是眉頭不展。
好幾日了,大理寺、刑部硬是一個人都沒放出來,倒是公布了從兩處暗樓十六位幼女的身份,其中有十位幼女正是前不久南安貴族失蹤的幼女。又有六位是去年、前年失蹤的幼女。
大理寺、刑部將此事道出之後,京城又是一片嘩然,罵什麼、說什麼的都有。
被抓的權貴嫖不是丑,而是被世人以為,他們欺凌幼女這就太讓人覺得有些缺德,尤其是謝家,現在整個京城的貴族有多遠離多遠,讀書人都是對謝家斥罵不已,直說謝家身為清流之首,丟盡他們讀書人的臉面。枉為聖賢讀書人。
曾經拜在謝閣老門下的大臣。更是遞上奏疏請求皇上嚴懲。
而京城書院已經有名士、才子聯名上書,請求朝堂重懲罪魁禍首也正綱紀。
這會子,敏王妃一想早些把自己的長子慕容瑾給撈出來,立時淚如雨下。「好什麼呀?鳳歌啊。我原想送寒衣進去。可獄差都不許,連跑了好幾回,連人都沒瞧見。直說案子未明朗前。任何人都不得探望,誰也不知道他們是玩的還是卷入其間的。」她一面抹淚,一面道︰「世子妃听說瑾世子出事驚了胎,近來正在臥床養胎,都怪那可惡的池燾,他不學好便罷,非拉了我家瑾兒去作甚?」
安成候池家可在暗樓里佔了份子,上回池燾試探江若寧,江若寧就猜到了,後來他也瞄了眼捕快從暗樓里拿出來的名簿,這池家可是得了瑞郡王的「好處」。
江若寧微微擰眉,「瑾哥哥當真與紅樓案無干?」
敏王妃面容微變。
慕容瑾最愛銀子,這點愛好可是舉國皆知,從他記事起,就愛往家里扒拉銀子。說紅樓案與他無干?皇帝可是門清,那名簿里可記錄了近年來,每過一段時間,瑞郡王就給慕容瑾送一筆銀子的事。
你與紅樓案無關,大東家瑞郡王送你銀子作甚?
天下的人多了去,旁人不送,就給你送了。
這不明擺著的事實。
敏王妃不敢保證,她可是听說皇帝手里拿到了暗樓的賬簿、名簿之事,也正因為如此,京城權貴一時間都如驚弓之鳥。
江若寧道︰「敏王妃,父皇下了旨,案情未明朗前,任何人都不得替被抓之人開月兌、辯解。听說這次,朝堂竟是出奇的沒一人替瑞郡王府申辯。」
各家怕的也是這點,紅樓案可是死了好些人,要是被牽連進去,任你如何潑天的榮華富貴都有可能在一夕之間轉眼即逝。各家被抓了人,有權貴門道的,自是想破腦袋的撈人。沒門道的,竟有人對外公布︰斷絕父子關系,甚至將犯事的子弟驅除出族。
敏王妃只想快些把人撈出來,這關得太久,誰知道會是什麼個狀況。不過是關進大理寺牢里,丁承儀、顧妃就蠢蠢欲動,有兒子的妻妾近來更是忙碌得緊,一心想把慕容瑾從世子之位上拉下來。
鎮北王府的世子不就丟了襲爵之權,現在鎮北王的世子可是嫡次子。
既然這嫡長子襲爵一說不一定,是不是說她們的兒子都有可能。
而且這些姬妾有的也是來自書香門第、地方望族,只是機遇差些,未必就比敏王妃的出身差。
謝婉君道︰「這倒霉的不止瑾世子,文華閣的謝閣老也一樣倒霉,就是听幾個不成器的後生議論暗樓的事,一時間心下好奇便說開開眼,他活了一輩子,哪听說那些新鮮玩法,不曾想頭回去就……」
江若寧捧著茶盞,只不接話,一副悠哉游哉狀。
謝婉君氣急,她怎不接話,到底不是跟前長大的,就是與她沒感情。
淑妃笑了一下,道︰「我娘家三弟、大佷兒也受了連累。真是交友不慎,被他們給拉進去,平白累了自己的聲名。」
蕭家也是京城名門之一,因著家里出了蕭淑妃,就自恃是皇親國戚,仗著蕭淑妃的勢可沒少干壞事。
江若寧依舊不說話。
還道她們哪有這般好,原來是為這事,是想把她們的父兄、佷兒給撈出來。
她已經好幾日沒見到皇帝,對于皇帝有何打算,江若寧還真不知道。
小高子進了大殿,「稟公主,德妃娘娘擬了個京城貴女的名單,請公主選定陪讀人選,說照著規矩,公主得選兩名陪讀。九公主的一位陪讀要出閣了,得添補一名。十三公主的陪讀也要添上,另外還有兩位公主的陪讀也是要挑的。」
淑妃憤憤地在心里罵開了︰德妃這個時候來遞話是什麼意思?不是故意壞他們的事。真是做什麼都能被她攪局。
江若寧道︰「德母妃擬名單了?」
「是皇上讓德妃娘娘預備的,德妃娘娘說公主序長,當由你選挑。」
外頭一聲高呼︰「德妃娘娘駕到!」
謝婉君、敏王妃與江若寧齊齊起身。
見罷了禮,德妃淺笑道︰「鳳歌,今兒可真是大喜啊!皇上要給四皇子、六公主賜婚!你們幾個待字閨中的姐妹也要添補陪讀,這是本宮忙乎了好些日子才定下的貴族小姐名單,你且挑一個。」
淑妃訥訥地立在一側,為甚德妃知曉的事,她竟不知道。
自打七皇子慕容琢領了皇差,三司會審紅樓案,德妃與她之間就調了個兒,德妃代理六宮、淑妃協理。近來,皇帝更是常去德妃所居的永和宮留宿,便是七皇子入宮也常在養性殿留膳。
江若寧接過了名簿︰「德母妃,我對京城貴女不熟,要不你與我舉薦三兩個,我從中挑一個。」
謝婉君想著︰鳳歌得寵,這陪讀小姐無論于將來的姻緣有益,就算不能嫁入皇家,配一個名門世家還是能成的。她輕咳一聲,示意江若寧問她。
江若寧熱情地拉著德妃的衣袖︰「德母妃……」半是撒嬌,半是討好。
德妃粲然一笑,輕聲道︰「京城幾大世家皆有合宜的適齡姑娘。溫學士家的嫡長女令姝,十月滿十五,舉止得體;名門楊家三房的嫡女楊知畫,八月滿十六,尚未議親,家里得寵,要多留兩年;再一個,謝家五房左春坊謝大人的嫡女謝千詩,今年臘月及笄。」
江若寧听到這三個名字,個個想來都是好的。「就選溫學士家的姑娘令姝罷。」
謝婉君巴巴地瞧著德妃手里的名簿,似要瞧看里面都有些
「西偏殿都拾掇好了?」
小高子道︰「碧嬤嬤已經拾掇得差不多了,西偏殿原就是照著公主陪讀的屋子布置的,兩位姑娘搬過來正好可以住上。」
「甚好!若需要什麼,使人與我身邊的嬤嬤說一聲。」
江若寧笑著問道︰「德母妃,七哥哥的婚事還沒定麼?」
「上頭還有位五皇子呢。」
敏王妃此刻亦對四皇子、六公主的婚事好奇,欠身道︰「請問德妃娘娘,四皇子定的是哪家的閨秀?六公主招了何人為駙馬?」
德妃道︰「文淵閣已擬定旨意。四皇子定的是吏部姚公衡大人的嫡長女為正妃。六公主的駙馬乃是刑部關霆大人的嫡佷關飛揚,這可是京城書院里出名的大才子,容貌、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好,上屆鄉試是河南一帶的解元。」
四皇子的廣平王妃是地方籍望族大臣之女,而六公主的駙馬是寒門出身的才子。
難道……
京城的局勢當真要變了。
德妃道︰「明兒一早就要傳旨,這兩家的小姐、公子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
好個屁!
淑妃立馬想到自己的兒子,四皇子、六公主賜婚了,她的五皇子怕也不遠。
她的兒子如果娶不上謝千語……
現在的謝閣老嫡孫女謝千語可配不上她兒子。
謝閣老看似滿月復才學,內里卻是一肚子齷齪念頭,枉讀聖賢書,謝家被這紅樓案一鬧,哪里還有早前的聲望與地位。謝家的謝閣老、肅毅伯可都還關押在大牢里呢,就算與紅樓案無關,可這逛樓子大手筆花錢卻是事實。
淑妃在心下轉了一圈,仍舊希望五皇子能娶蕭家姑娘為妻,這樣也可保蕭家繼續是皇親國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