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道︰「前提是,他們不會與朝廷為敵,只要他們守大燕律例,不胡作非為,他們這一生都不會有事。」
她已經知道他的秘密,就算他不答應交出龍隱兵符,朝廷就會對這兩地用兵,那時,他最後的血脈也保不住,那是他此生最心愛的女人和孩子,為了保他們母子免于後宅爭斗之苦,他用心地呵護。
他曾想,大業成就那天,他的皇後必是龍隱夫人,他的太子也必是那龍翔。
慕容剛不懼死,在做這些事前,他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可她與孩子是無辜的。「你走近些,我告訴你……」
待他說完,江若寧道︰「但願你說的是真。」
「你若不能保他們母子平安,慕容剛在此立誓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守信,我就遵守承諾。告辭!」
江若寧騎馬進了靖王府。
溫雙遣下人奉了茶點,又派人去請靖王回府。
靖王府書房,江若寧與慕容琪相對而坐。
「你把他從天牢救出來了?」
「這不是你要求的?」慕容琪笑,「你讓本王給他三萬兩銀票,本王都給了,本王把他交給秦文,將他安排進江南通政司,自有本王的人教他,磨練上三兩年,許能獨擋一面。」
江若寧擱下茶盞,斂了斂額,「把左右斥退,我有要緊事說。」
慕容琪一點頭,周圍侍衛、下人盡數退去。
江若寧輕叩著桌案,他倒是干脆,就不怕她胡說八道?唉,他是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我套出慕容剛的話,他在海外還有一支雄兵,全是會打水仗的將士,人數為三萬五千人,有大船十二艘,小船三百八十艘,另在海外藏有財寶二萬萬余。你派個心月復去皇恩寺佛塔,尋一個叫了塵的掃地僧,見到他後,就說‘飛龍在天終不悔。’他會答一句‘亢龍在田志難酬。’你的人便答‘龍隱在島勢待發。’他就會把裝有龍隱兵符的盒子交給你。
取得兵符,遣人自舟山口出海往琉球島方向行進,在琉球島以南,有一座過往客商人稱‘順風島’的地方,上島之後尋一個叫‘猴大膽’的船老大,把兵符給他看,他便會帶人去見龍隱將軍。
龍隱軍將領姚浪,原是瑞郡王府的家將,十余年前,慕容梁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一家趕出京城,實則令他奉命發展海上勢力。姚浪不僅龍隱軍將軍,更是阻攔在琉球島與大燕之間的海匪,他每月派出五千海上將士在南海一帶為非作歹,專搶貨船……」
慕容琪听得很是認真,江若寧讓沙狼開口,則是給沙狼解蠱,她又如何讓慕容剛開口說出實情的?
「皇妹,你是如何說服慕容剛的?」
「你派人去取龍隱軍兵符,我也覺得慕容梁招得太快,你說會不會有詐?我就在這里等消息。」
她答應了慕容風保全臥龍夫人母子的性命,就萬不會道出秘密。
以她的內力修為,她可以確定,在她與慕容剛說話時,旁人並沒有听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慕容剛若敢騙我,我回頭就進刑部大牢將他撕成碎片。」
慕容琪喚聲「請秦文!」
秦文進來後,慕容琪附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秦文明了,當即帶著幾名心月復侍衛出府。
從靖王府到皇恩寺,快馬加鞭,最多一個半時辰。
慕容琪取了棋盤,與江若寧對奕,江若寧連輸了三盤,下得她氣惱不已,「一點風度都沒有,我連連贏我,是不是心情很爽!」
「哈哈,京城人不是說皇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精個屁!」
好歹讓她贏一盤,一點不客氣,盤盤讓她輸得一塌糊涂,還拿話打趣他。
「父皇今晨著禮部擬旨,封青溪縣河家三房的婦人正八品的孺人,另賞了河家幼子河水柱一個同進士出生。」
「沒辦法,前晚做得一夢,夢見養我長大的河老太太來求我,直說她已身亡,求我幫忙看顧一二,我既應了,總不能失言。」
「想與河水柱謀個什麼差事?」
江若寧微怔。
她表現得很明顯?
「父皇告訴你的?」
「還用告訴?父皇令禮部下旨,封了三房媳婦正品孺人,這明擺著就是你求了父皇。父皇單賞河水柱,那自是因你之故,父皇總不會平白無故給他一個同進士,自是替他入仕鋪路。高官厚祿本王不能給,給他安排一個正七品以下的實職還是使得。」
「他無甚旁的本事,但做賬還算一把好手。」
「既如此,就讓他到靖王府做一個賬房先生。」
親王府里的賬房,那也是有官職的。
何況,這是未來的太子。
「這樣能成?」
「雖是從八品的賬房,干得好了,還能再升升。」
「我就此謝過二皇兄。」
太子府里的小吏,個個都是前途無量的。
秦文站在外頭,「稟殿下,取回來了!」
「進來!」
秦文抱著個紫漆盒子,大踏走到案前,將盒子遞給了慕容琪。
慕容琪打開盒子,里頭果然是一面金燦燦的令牌,如果不是朝廷曾接掌了兩支叛軍,也許很難辯出真偽,但他有幸在刑部見過叛軍的兵符,飛龍軍、亢龍軍的兵符也如這般精致,正面刻繪著一條猛龍,背後是橫刻「龍隱軍」,豎刻「兵符」二字,周圍有奇特的祥雲海浪圖案。
「秦文,你在刑部見過飛龍軍的兵符,你以為這是不是真的?」
若這不是真的,出了岔子,那就是人命。
秦文道︰「不妨請皇上一辯真偽?」
江若寧若有所思,「如果是真的,慕容剛是什麼意思?若是假的,那定是他引我們上當?」
慕容琪將兵符擱好,「皇妹可要回宮?」
「正好,一起走!」
入宮車輦上,慕容琪放棄了騎馬,而是坐在江若寧的對面,手里就抱著那個盒子,但此刻盒子外頭包了一個紫色緞子。
「皇妹,你拿住了慕容剛什麼把柄?」
「他能有什麼把柄被我拿住?我就是胡編瞎造,真真假假地詐唬一通,他就說了。」
慕容琪似信非信,似要看透江若寧。
江若寧就這樣狠狠地回瞪。
不信我,那指出來啊!
她又沒干壞事,一個婦人,一個六歲的孩子,趕盡殺絕做什麼?
慕容琪勾唇一笑,「你是如何詐他的?」
「我騙他說,我知道他還有一支雄兵,我原是瞎猜的,先猜北疆,潛龍軍被拓跋丑給滅了;我又猜西北,那一支被秦通給滅了;我再猜,東邊……覺得不可能,那邊一直很太平;再猜南邊,就想到了海匪。
二哥沒發現這麼多年,南邊的海匪很厲害,訓練有素,陰險狡詐,南路軍折損了多少將士,卻不能平叛海匪。
我就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海匪也是慕容梁留下的一支軍隊。
我就詐他,騙他說,我知道他們在南邊留下了一支人馬,而且還有財寶藏在那里,沒想到他當時就謊了。
我這是運氣好,胡說一通,他竟然怕了,哈哈……」
慕容琪道︰「如此說來,皇妹的運氣還真是不一般的好。難怪父皇說你是我大燕的福星,這話可真是不假。」
江若寧得意的笑。「我也覺得運氣好,一猜海匪與他有關,誰知真是有關聯的。」
「若能成功收服龍隱軍,皇妹便立下了首功。」
江若寧擺了擺手,不以為然,「二哥還是別提是我說的,人怕出名,豬出壯,我出的風頭已經夠多,我得收斂些。」
她若有半分貪功之意,就不會把這事告訴慕容琪,她可以自己去皇恩寺佛塔找掃塔僧取兵符。
慕容琪可不認為這是運氣,只能說江若寧比旁人多了一份聰慧、睿智,能想到旁人不曾想到的事。
一個人哪有那麼多的好運氣。
就如江若寧救回慕容津,那是他們身上帶有江若寧親自調制的香脂。
「皇妹,你說若是本王娶嘉柔縣主為正妃如何?」
啥……
江若寧挑著眉頭,以為自己听錯,這表情是錯愕,是不解。
薛玉蘭和慕容琪,怎麼覺得他們倆就這樣的不搭呢。
慕容琪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薛玉蘭那種中規中矩的人。
「你沒听錯,本王準備娶嘉柔縣主為正妃。」
「薛學士是寒門學子,玉蘭的兩個兄弟,弟弟是舉人,哥哥還是一個秀才,薛家父子三人皆無過人之處,都是謹小慎微,踏實本分的人。」
「若我娶的正妃,娘家太難纏,這得給本王添多少麻煩?就像父皇當年娶母後,馬家雖是商賈,可家里人都行事謹慎得體,除了紅樓案馬志堅愛去玩,可馬家是商賈,有的是錢,在旁處還真沒有貪贓妄法之事。
娶正妃,不僅是娶一個妻子,更是娶了一家人、一個家族,而且本王派人徹查了解了一番,薛家不是大家族,薛敬亭上頭只一個兄長,父母跟著兄長過活,兄長也是循規蹈矩之人……」
「二哥可知青溪縣河家,以前貧寒時,一家人相親相愛,後來富貴了,一家人攪得狗跳,婆母嫌棄兒媳出生低微,將長媳、次媳都換了人,更是把老太太給活活氣死才罷休。若還在貧寒之時,哪有這麼多麻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