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城瞪大雙眼,驚愕得嘴巴張大,卻發不了聲音,只是不停的搖晃著腦袋。
心里不停的否認,「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姐姐是他的姐姐,是和他相處了十多年的姐姐,爹娘說的不是真的,爹娘只是在開玩笑,一定是這樣……」
可是這話,在看到鄒舟一臉平靜漠視後,努力說服自己的鄒城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喂……小妮子,你要哭就哭吧,爺把自己這寬廣的肩膀借給你用用,怎麼樣,爺對你好吧?」
孟塵一臉‘一般人就是求爺,爺也不會叼他‘的模樣,讓心里冒著風,面部表情略顯呆滯的鄒舟,嘴角無聲扯動。
只是,這模樣,卻讓孟塵孟大爺看得分外不爽快,「你要哭就大聲的哭出來,這樣皮笑肉不笑的想嚇唬誰呢?」
鄒舟默默的移開視線,太聒噪了。
可是這些看在鄒城眼里,卻讓他忍不住瞬間紅了眼眶,「姐……你別這樣,你要是心里難受,你就,你就哭出來吧……」
而他自己,紅紅的眼眶內,瞬間臉上的淚水就如同潮水般洶涌撲來,止都止不住。
「難受?我為什麼要難受?哭?有什麼值得我去哭的?」可是那緊握的雙手卻出賣了她,顯示她的內心此時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平靜。
「姐……」
「你哭什麼?」鄒舟不解,要哭也是她哭才對吧?
「我……我心里難受……姐,你哭吧,不要憋在心里,那樣會生病的。」
他以前听村里的郎中說過,一個人要是把什麼都憋在心里面,可能一病不起的。
「把你多余的淚水擦干淨了。」鄒舟眼里露出一絲不滿,「本來你娘就擔心你跟著我出去會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情,而你現在這副跟死了親人似的模樣是鬧哪樣?」
「又讓她原本就不堪一擊的脆弱心髒,作何感想?」
出門時歡天喜地,回家卻是一副奔喪般哭喪著一張苦逼的臉,任誰看了都會多想的吧?鄒舟很善解人意的把理由都找好了。
「姐,你別這樣,娘也是你娘啊……」鄒城蒼白著一張小臉,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炙熱的陽光,干燥的天氣,卻不能給他帶來溫暖,反而全身都似冒著寒氣般,從內到外的冷。
「……」
這話你去問問站在他們身後,尷尬得就想掉頭就走的伙計,看他信不信。
鄒城張嘴還想為王氏辯護,就听突兀的一聲。
「誰在外面說話?」王氏驚呼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很好,你儂我儂,相互偎依著解釋,理解,貼心的兩人,終于發現了門外幾人的存在。
「娘……」鄒城紅著眼,臉上還掛著淚痕,像只兔子般受驚似的撲過去。
「城兒,城兒,你別哭,快告訴娘,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時?誰皮膚你了?快說啊?」王氏的連翻關切,讓鄒城淚水再次溢出。
「娘你告訴我,姐姐她……」
不等鄒城說完,「她怎麼了,欺負你了。」王氏就急烘烘的開啟炮轟模式,「舟兒,你是做姐姐的,怎麼能讓別人欺負你弟弟呢?出了事情不要總想著把城兒推出去,你是老大,就要負到作為老大的職責。他還是個孩子,你難道看不見嗎?怎麼那麼狠心呢?他要是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活啊?」
王氏說得又快又急,鄒偉和鄒城兩人就是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傷害,往往就是這麼不經意間就造成的。
「娘,你瞎說什麼呢?姐姐沒有,我也沒有,你怎麼能這樣呢?」
不說鄒舟此時心里是作何感想了,鄒城第一個就听不下去了,他娘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靜怡,你擔心孩子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胡說亂罵人啊?」鄒偉皺眉,心里不知為何卻沉甸甸的。
「我又沒有說錯,你們父子倆個這是想干什麼?」王氏臉色僵硬,她的關心錯了嗎?
呵……這一刻,鄒舟就感覺剛剛還壓抑的心,突然就輕松了下來,如同做過山車似的,緊張,害怕,恐懼,不安,這些情緒還來不及醞釀個所以然來,突然就停了,哦,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沒事呢,作為母親,擔心,不放心,焦急,惱火,這些情緒我都能理解啊。」鄒舟淺淺的笑開了。
鄒偉越越發覺得不對勁,「舟兒你怎麼了?」突然想到什麼,驚呼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爹,我們……」
只是這次,不等鄒城說完,鄒舟又把話頭截了過來,「我們剛回來,不信你問伙計。」
見鄒舟把手指向他,伙計略顯尷尬的撓撓頭,「……咳,呃,我們剛剛才到……」一會兒,把該听的不該听的都听完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鄒偉松了一口氣,沒听見就好,就好。
這個家不適合再雪上加霜了,還是這樣平安,無事的過才好啊。
鄒城抿著嘴,眼中神色閃爍不定,雖然他不是太明白姐姐為什麼不讓他把話問清楚,可是私心里,他也希望事情就這樣過去。
可惜,幻想很美好,現實卻是殘酷的。
「這是……」放心的同時,這才反應過來家里又多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陌生男子。
「咳,姑娘,車上的東西還搬嗎?」。就這麼一個都不把她放在心上的養父母,她應該怒火中燒的走人吧。
「搬啊,麻煩你把它們都搬到這間房。」指著鄒偉住的正屋。
「哎,行,馬上就好。」哎,伙計暗嘆一聲,卻也沒有把含在嘴里的話說出來。
既然人家姑娘自己都不在意了,那他就不要去做個讓人討厭的壞人了。
看著伙計進進出出的搬著吃食,肉類,布料這些東西。
王氏又一驚一乍的,「你們從哪來來的銀子買這些?舟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還是孩子的他們哪里來的銀子買這麼多的東西。
「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啊?姐姐她怎麼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了?」鄒城徹底不懂了,她那個溫柔賢惠的娘親去哪里了?
「城兒,你怎麼能這樣指責娘,娘也只是擔心你們而已。」王氏覺得自己有點受傷。
「娘,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您就不能講點道理嗎?
這話他卻不敢再說出口了,怕刺激到眼楮已經開始變紅的王氏。
「你們慢慢聊,我累了,先回房了。」鄒舟給伙計二十文錢,打發了他歡喜的閉嘴走了,掃了一眼幾人,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進屋,就要關門……
「你干什麼?跟著本姑娘晃蕩半天了還不走?藥不用吃了,也不用換了?」
孟塵眼中露出恍然大悟,「呀,你不說,還不覺得傷口疼。可是現在,趕緊的,快給爺換藥,也不看看爺是為誰才傷成這樣的。」
鄒舟眯眼,眼里有一閃而過的愧疚,卻馬上就恢復了面無表情,「進來,關門。」
霎時間,門內門外兩個天地,鄒舟一言不發的拿出藥膏,把東西都一一擺好,才不耐煩的開口,「還不把衣服月兌掉等飯啊?」
「月兌掉?」孟塵運勢拽著胸前衣領,鄙夷的開口,「你不會心里難受,就想在爺這里得到安慰吧?爺告訴你,爺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義正言辭,鏗鏘有力,孟塵堅決保護著自己的貞操,而鄒舟卻連翻白眼,「我看你是隨便起來不是人吧!」
「得了,你不願意換藥,本姑娘還不伺候了,愛誰誰,出去,本姑娘要午休。」
眼看太陽都有了偏西的沖動,這小妮子竟然還說午休,這是被刺激得傻了嗎?
「哎,你還在難過啊?只不過發現生活了十來年的爹娘原來是養父母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天地,離了誰還不是照樣過?」
「我說孟大爺,你那只眼楮看到本姑娘在傷心難過了?」眼盲吧這人。
屋外鄒城簡單的把用蘆薈做的東西賣的銀子和今天的一筆帶過後,看著兩人欲言又止。
「城兒怎麼了?今天出去真的沒有發生別的事了嗎?娘看你臉色不太好。」王氏緊張的拽著鄒城的手臂,估計今天鄒城不給個滿意答復,她就會誓不罷休似的。
「娘,我真的沒事,不信咱們可以去朱郎中家讓他給看看。只是娘啊,你怎麼不關心關心姐姐呢?她一個女孩子,剛剛被你罵了,還……」
後面的話。鄒城怎麼也問不出去,說他害怕也好,膽小如鼠也好,他不想失去任何人。
「靜怡,去看看舟兒吧,剛剛你說了很多氣話,雖然舟兒她說理解你,可是你也要讓她知道,其實你是愛她的。」鄒偉壓下心中隱隱冒出來的不安,開解。
王氏放開鄒城,瞟一眼眼巴巴的盯著她的父子倆,緊抿著唇,回頭看著禁閉的房門,內心也是不平靜的,她該拿這個女兒怎麼辦?
靜謐中,大門突然再次開了,一聲河東獅吼起,「小貝戔人,你給老娘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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