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急匆匆走遠的一群人,瞬間安靜得詭異的花園,風一吹,鄒舟一個激靈,不確定的問道,「他,他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她想那樣吧?
孟塵好笑的看著那瞬間蔫不唧兒的鄒舟,肯定的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樣。」
得到肯定的答案,不知為何,不安的心卻突然踏實了,鄒舟又不怕了,隨意道,「切,本姑娘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嗯,你確實躲不起。」
「你不打擊我會死啊?」
孟塵掃了一眼孟一,後者明白的點點頭,走遠消失不見。
「干嘛,干嘛?」大白天的把人支開有什麼陰謀。
「小舟兒擔心什麼,爺剛不是說了帶你出去瀟灑嗎?帶著個跟屁蟲做什麼?走吧。」
狐疑的盯著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試探=.==的問道,「你的病好了?」怎麼她感覺還是有點傻傻的呢?不會是後遺癥吧。
孟塵沒好氣的反問,「你難道希望爺病死,好讓那小霸王立馬來欺負你?」
「切,兩人那麼熟,誰知道是不是一丘之貉?」
鄒舟的小聲嘀咕讓耳聰目明的孟塵俊臉又黑了,挑挑眉,「你這是在懷疑爺?」
鄒舟默了好一會兒才深深的望著他的背影,「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不熟?還是說你們有深仇大恨?」
腳步停頓,掉頭瞧她一眼,孟塵答非所問,「舟兒這是在擔心?」
至于擔心什麼,從孟塵那廝得意又忘形的模樣里還是能窺得一二的。
不外乎是覺得自己成為了鄒舟的保護神,而她還偏偏離不開他而已。
鄒舟裝得若無其事而略有困惑的問道,「本姑娘有什麼好擔心的?過不了兩天我就要遠離這里,他也不是吃飽了撐著,還非要浪費那精力,錢力的去找我一個小女子的麻煩吧。」
「……你要走?去哪里?」
「呵……你緊張什麼?」
鄒舟的不客氣讓孟塵反應過來,自己的聲音的確有點硬巴巴的,假意咳嗽一聲,「你听錯了,爺沒有緊張,只是略微的關心你而已,怎麼說你都是爺的人不是?」
無恥的人啊,鄒舟決定不為他而毀掉自己的好心情,甩甩衣袖,走人。
昨天的不測風雲,讓困頓在家一天的炎妍難受急了,所以今天大早上她就整裝待發,只是臨出門時才想起被自己拐回家的幾人。
所以此時的她的心里正在躇躊著,是邀約他們一起呢?還是自己一人自由自在的逍遙去。
還不等炎妍做出決定,就眼尖的看見遠處走來的兩人,飄搖不定立馬拋棄腦後,心情一瞬間就光芒四射,「舟兒,妹夫,這里,這里,我在這里,你們走快點,天都要黑了。」
大清早的,太陽哥哥才剛剛從被窩里爬出來,還沒下床,這缺心眼的就開始惦記月亮哥哥了。
听到那歡呼雀躍的嗓音,鄒舟覺得頭頂有一排烏鴉飛過。
在陽光的沐浴下,那活潑爽朗的姑娘,英氣逼人的氣場,總是能讓人忽略她那比鄒舟還要艷麗一分的嬌美容顏。
「妍妍這是要出門吧!」怎麼不走,難道是在等他們不成?
「舟兒。你怎麼能把我想成那麼沒有義氣的人呢?我當然是在等你們一起啊。」
姑娘,這麼睜眼說瞎話真的好嗎?
「好好,呵呵……」鄒舟也不解釋,純粹的笑笑。
那朗朗的笑聲,似乎都能傳遞給別人。
孟塵撩了撩那帶笑的面容,心里卻有些沉重,但是也只是笑而不語。
于是,心情不錯的三個道不同的人卻奇異般的一同出門了。
走了好一會兒,眼見越來越偏僻了,炎妍終于按捺不住問出了口,「舟兒,我們這是去哪里啊?這附近都沒有什麼值得玩耍的啊!」
想了想,不管交情深淺,既然是把她當朋友,那有些話適當的也能說說。
「不是去玩,我想回一趟養父母家,去問問有沒有什麼線索。」
「啊?」
炎妍听後霎時懵了,見鄒舟的情緒突然不是很高,頓時覺得自己戳中了人家的傷心事,想也不想的立馬道歉。
「舟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嬉皮笑臉,我一定嚴正以待,我一定……」
「妍妍!」鄒舟無奈的打斷炎妍那沒完沒了,亂七八糟的道歉。
「你不用介意,真的,本來你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我不需要同情,懂嗎?」。
認真的盯著鄒舟看了幾眼,見她真的沒有惱怒,這才放下心來,和軟的關懷,「那舟兒你想他們嗎?如果他們已經不再人世了,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怎麼辦啊?」
那真切的關心讓鄒舟的心剎那間變得暖暖的,臉上也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問完傻問題,炎妍一拍腦門,「看我這問的什麼廢話,你還有我啊,大不了讓我娘認你做她的干女兒,我娘可喜歡你了,這樣你就有了一個家,我也有了一個妹妹了,嗯,就這麼干,我真聰明!」
那副煞有其事的表情,頓時逗樂了兩人。
「小丫頭,你把爺這麼個大活人丟到哪里去了?爺這當丈夫的還沒發話,你就想把爺的娘子拐跑,算盤打得不錯啊!」
「嘿嘿,妹夫,你別怪我眼里沒你啊,你們又不是真夫妻,舟兒也沒說要嫁給你。」
突然笑容一變,語氣高調,「呀,我差點還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舟兒和我哥不僅認識,而且關系還不錯呢,說不定到時候這假妹妹就能變成……嘿嘿……」那沒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
炎妍滿臉邪笑,那話里話外的得意不要不要的。
孟塵拿眼睨她一眼,「你妹妹,話不要過早下結論,舟兒遲早都是爺的媳婦兒,你們一家人就不要惦記了。」
鄒舟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就想打擊他,「孟大爺,小女子真真的是好奇了,你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麼大的自信心啊?」
炎妍也好奇的盯著兩人看,好似想要透過表面看里層,吧他們看的透透的。
孟塵邪氣的挑挑眉,嘴角帶著一抹似笑非笑,說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後面的路,堵著氣的兩人都不再搭理皮癢癢的孟塵。
孟塵搖著風騷的折扇,模模鼻子,自嘲般的笑笑,有些原本想要說的話,也不再開口了。
寂靜快速蔓延,昨天下過雨的泥土地,此時走起來黏黏粘粘,讓人好生厭煩。
而道路兩旁千奇百怪的清新植物,不知名的嬌艷花朵,卻總是能暫時的讓他們忘記煩惱。
炎妍掃了一眼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羊腸小路,雖然沒有多少不耐煩,卻也是有點急躁。
「舟兒,咱們還有多久能到啊?早知道這麼遠,咱們應該把我家的馬車拉出來的,真是捉急。」
估模了一下已經走過的時間,鄒舟安慰她,「快了,再有個一刻鐘就能到了,到了再讓你好好休息休息啊。」
炎妍撇撇嘴,泄氣了幾秒鐘後,又原地滿血復活了,「好 ,看在舟兒的面子上,姑娘我今天就和它杠上了,區區幾步路而已,姑娘我就是咬牙也要堅持下去,不到家誓不為人。」
那壯志凌雲,那鏗鏘有力,那勇往無敵,讓鄒舟的眉眼都帶著愉悅的笑。
***
「當家的,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啊?」
王氏那不知是悲痛到極點所以胡言亂語,還是有意的話,讓昏昏沉沉的鄒偉緊鎖著眉頭,強撐著開口。
「靜怡,郎中,他不是,說了嗎,不礙事,死,死不了。」
那斷斷續續,仿佛下一刻就能去見閻王的語氣和姿態,讓眼眸紅腫的王氏都快要崩潰了。
「不,我不信,我誰話的也不信,你一定要撐住,咱們,咱們現在就去鎮上看大夫,城兒也是的,讓他去請個大夫而已,又不是去考狀元,怎麼到現在都還不回來?」
往日的疼惜,在特殊時刻,總是顯得淡薄,而埋怨,不解,怨恨,往往總是不經過大腦就月兌口而出。
「沒,沒事,應該,是,耽擱了……」不想听她一直數落自己唯一的兒子,鄒偉現在只能盡力維護。
「當家的,我們怎麼命這麼苦啊,好心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說走就走,真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早知道是這樣,當初,當初我就應該直接把她淹死得了……」
一番話說得委屈又殘忍,讓病弱的鄒偉氣的臉色通紅,完全沒有了病人的模樣。
「靜怡!你,你,你怎麼,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怎麼不能了?要不是她,你能變成現在這個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樣?」原本秀氣的臉蛋,因為怒氣而變得猙獰,可怕。
「你,你不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靜怡,你,變了!」
鄒偉冷眼出口的否定,讓盛怒中的王氏突然白了臉,甚至有點不可置信。
「當家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變得不是你認識的?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起早貪黑,為你勞心勞力,為你洗衣做飯,為你……」
她也不在炕邊坐著了,緊繃著站起身,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直流個不停。
用那被歲月磨搓得粗糙,蠟黃,起皺的手指著半躺在炕上,冷汗直冒的鄒偉。
「怎麼,現在嫌棄我不再年輕,不再貌美,不再單純可愛,想著在找一個,說不定還能再給你生一個,是不是?」
「你!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伴隨著驚慌失措的呼喚聲,快速的傳至門外。
炎妍看著面色緊繃的鄒舟,想要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現在這些毫無重量的話能起到什麼作用。
對里面的人是又急又氣,「舟兒,要不我們回去吧。」
里面的人不知道他們的抱怨早已穿透房門,傳至門外,被他們三人听個正著。
要說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純屬是騙人的,不過要說有多氣憤或者恨意,那就顯得不太真實了。
畢竟正主早已經連帶著那些情感消失不見,鄒舟所剩下的也不過就是剛來的那幾天好感而已。
所以,她無所謂的回答,「走了這麼遠才來到這里,把話說清楚就行,現在走什麼呢?」她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一點不膽怯,好吧!
懊不過她,炎妍也只能放棄,「好吧,都听你的。」
孟塵在旁邊一直都靜靜的不說話,只是偶爾掃她們一眼。
推開半新不舊的大門,破敗的院子頓時呈現眼前。
東歪西倒的農具,坑坑窪窪的泥土地,還在滴水的柴火,水井旁的水桶底上裂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
院子里很寂靜,沒有听到牛聲,也不知是不是被鄒城弄走了。
而,這種種現象都說明了這里曾經發生過劇烈的爭吵,甚至……動手。
里面的咳嗽聲已經平復了下來,可惜兩人的面色和心情都不太好,對于幾人的突然都沒有發現。
還是炎妍受不住屋里的味道,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才驚醒了呆愣的兩人。
夫妻倆驚愕抬頭,見到來人,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你們沒事吧?」雖然不是親生的爹娘,但是好歹把她拉扯這麼大了,能關心還是關心一下吧。
「我們……」
「好什麼好?你沒看見你爹還躺在炕上起不來身嗎?」。王氏怨念的打斷鄒偉欲出口的安慰。
「……出什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出什麼事了?要不是你惹是生非,把朱磊他們一家都給打了,卻拍拍**走人,他們會來報復我們嗎?你看看,睜大眼楮看看,你爹都被打得不成人樣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不識好歹的喪門星啊!」
王氏此時的心態,鄒舟還是能略知一二的,但是心里的郁氣卻不會少。
握緊拳頭,又松開,又握緊,又松開,反復了幾次後,她覺得能好好說話了。
「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到,我會解決的,現在先把人送去醫館吧,拖久了對誰也不好。」
鄒偉攔住還要諷刺出口的王氏,柔和道,「舟兒,爹沒事,不用費那些用不著的錢,你,你來是有啥事不?」
鄒舟眼神沉了沉,扯了扯嘴角,「有點事想要問問你們。有病還是要去看的,不用擔心銀子,村里郎中是怎麼說的?」
王氏一听有門,搶先回答,「郎中說你爹的肋骨被打斷了一根,要是不好好治療,可能,可能以後都下不了床了……」說完又開始抹眼淚。
「我來看看。」一直沒說話的孟塵主動請纓。
本來想拒絕,可是看著那威壓逼人,而又似模似樣的動作,王氏聰明的沒有開口。
不過片刻,孟塵拿出手帕仔細的擦擦手,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那郎中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骨頭也給接上了。沒有看起來的嚴重,盡量臥床休息,少說話,不要發怒,在喝幾貼藥就差不多了。」
這話讓心里有一絲愧疚的鄒舟輕吁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反常的拉著炎妍就要走,不想鄒偉還惦記著鄒舟回來的目的,「舟兒,你不是有話要問嗎?」。
停下腳步,回眸看向不過幾天,卻顯得更加憔悴的鄒偉,抿了抿唇,還是問出了口。
「我想問問,你們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嗎?」。
本書首發于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