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癢,啊……
破碎,微弱的呻‘吟聲,從內室斷斷續續的飄散出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淺眠的墨香連忙出聲詢問。
雖然雲萱說了不用她們晚上值夜,但是衷心的墨香還是自作主張的悄悄綣縮著睡在外室供人躺著落落腳的小塌上。
驟然亮堂的房間,隱忍的難受,從遠到近那不停的呼喚聲,讓雲萱終于清醒過來。
過度的酒精讓她臉色依舊酡紅,緊繃著小臉,雙手無意識的在臉上和身上到處撓著,一條條紅痕,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觸目驚心。
「啊?小姐快住手!」墨香驚恐萬狀,急忙上前阻止。
姣好的容顏,白皙滑膩的肌膚都是女子以後想過好日子必不可少的武器。
而現在這幾乎媲美毀容的臉蛋,怎麼能不讓見慣了喜新厭舊,看臉的男人的墨香擔憂呢?
雲萱手頓停,眩暈的腦袋也在那顫抖的嗓音中清明了幾分,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麼了?」
嘴角蠕動了幾下,墨香反身拿了小鏡子遞給雲萱,苦惱,「小姐,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看見亮光趕來的軒閣下人,在門外躇躊著不敢上前,慫恿今天新上任的水蓮和玲瓏,「兩位姐姐要不進去看看小姐,問問小姐可有什麼吩咐?」
水蓮眼神暗含著一絲擔憂,面色卻有點發白,同意了他們的勸說,拉著玲瓏一起進去在內室外詢問,「小姐你沒事吧?有什麼事需要奴婢做的嗎?」。
背後靠著墨香墊起來的靠枕,看著鏡子里,幾條剛剛才撓,立馬就充血的紅痕,可以說慘不忍睹的臉,眼神忽明忽暗,心里不知在想什麼?
「不用了,都下去吧。」听到雲萱平靜得幾乎沒什麼情緒的沙啞嗓音傳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答應一聲就退了出去。
「小姐?不去叫大夫來看看嗎?你的臉……」墨香听了卻是更加擔憂,一般發生這種事的未出閣的小姐,哪個不是驚慌失措,六神無主,脾氣暴躁,可是雲萱卻有點平靜過頭了。
雲萱放下鏡子,答非所問,「晚上我都吃了些什麼你可還記得?」
墨香也不是個蠢的,聞音知意,「奴婢記得晚宴上每桌的食物都是一模一樣的,小姐可是懷疑有人給你下了毒?」
下毒?不?雲萱可不這麼認為,因為在食物上下毒很容易就能徹查得出來,畢竟經手的就那些人,而後院的女人都是身經百戰,心機深重的人,那麼……
「你能知道所有菜色的原材料嗎?」。雲萱比較懷疑是有些菜相克才導致她變成這樣的。
古代除了一些特殊的或者故意去詢問大夫,不然很難知道食物是會相克而中毒的,更何況有些只有現代人才會知曉。
「能,不過奴婢要去廚房問過才能知道具體的品種。」雖然不知道雲萱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墨香卻也不問。
看了眼外面還是黑漆漆的夜色,緊拽著雙手,忍著癢意,想了一下才吩咐墨香,「你先去弄點熱水和酒來,等天亮了再去問。」
「是,可是小姐你的臉真的不請大夫過來看看嗎?要是萬一……」
墨香的遲疑和擔憂雲萱不是不知道,可是現在半夜三更的,去了也找不到人,還不如先自救。
「天亮再說吧……」
雲萱不預多說,似乎很累的樣子,不過雖然相處不久,墨香卻也能察覺到雲萱並不是個膽小怯弱的,所以也只是欲言又止的出去了。
正院
李嬤嬤走進房間,讓守夜的丫頭點亮蠟燭後就出去,而自己卻輕聲敲著內室的門,「王妃……」
內室的林氏驚醒,看了一眼醉得厲害,睡得正香,估計雷打都不醒的雲霄,卻依然動作輕巧的披衣起身。
「怎麼樣?是真是假?」林氏失了風度,甚至是有點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在軒閣院外守著的小子說,房間內有亮光,也好像有人走動,但是卻沒見到人出去請大夫,所以他也不能確定到底發作了沒有……」
「廢物!」怒罵一聲,察覺自己音量升高,又吐出一口濁氣,「讓他繼續守著。」
「是,王妃別氣壞了自個的身子,不值當。」李嬤嬤見林氏緩了口氣,面色沒那麼難看了才接著分析,「不過老奴猜想,估計八成是真的。」
「不管真假,要是她威脅到了瑞兒的地位,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王妃放心,老奴會看緊了。」
笠日
天剛亮,卯時,五點到七點,墨香就起身穿戴好進了內室查看雲萱的情況。
墨香後半夜幾乎沒睡著,因為雲萱偶爾還是會從嘴邊漏出一兩個破碎的音。
「小姐?」看清雲萱的面色時,墨香又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雲萱睡眼惺忪,起勁的揉著太陽穴,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疼得厲害。
「你臉上的印記好似消退了少許,不過看起來還是有礙容顏,奴婢這就去請大夫。」說完也不等雲萱反應過來就跑掉了。
「這丫頭,平日看著還挺踏實的啊,怎麼今日這般風風火火的?」
理不清雲萱就不再為難自己去動腦筋了,疼癢折磨了她大半夜,快天亮才能睡著一會兒,現在還是覺得好累。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間,雲萱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這一感覺把她嚇得一個激靈。
「嚇……媽呀,見鬼了,你怎麼會知道我這里?來干嘛啊?」
「在京城,沒有爺不知道的事,來這……自然是想你了……」輕車熟路的衣擺一甩,安穩坐于床沿,沒有一絲尷尬,反而男子說話的嗓音低柔輕緩,清俊的面容說不出的溫情綣倦。
「大清早的你撞鬼了?還沒到七月七啊?」這畫風不對,眼神偏移,避開那過分亮堂的招子。
雲萱那夸張的模樣,讓孟塵唇齒間發出一聲低低的難以抑制的笑意,卻又讓雲萱忍不住白他一眼。
「鬼嘛,不知道。不過爺就見到你一個!」
「哼,又想轉彎抹角的罵我。」雲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說這話時,眼里透著嫌棄與不滿,語氣里卻是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撒嬌意味夾雜其中的。
只可惜當事人完全沒有那個自覺性而已。
「怎麼回事?」孟塵手指挑起雲萱的下巴,仔細的看了看傷痕,眼楮一凜,剛剛渲染出來的粉紅高溫氛圍,剎那間掉了幾度,帶著清晨的清涼,硬生生的讓雲萱一個病人忍不住拉了拉薄被。
「沒多大的事,估計是吃錯了東西有點過敏而已……」在孟塵越發冷冽的氣息下,雲萱的聲音越說越小,莫名的有點心虛是幾個意思?
難道真是見鬼了?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糟糕,這下真的是撞鬼了!
「快,你快躲起來!」說著雲萱就想上手去拽,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這麼緊張。
避開雲萱的手,站起身來,孟塵又恢復了笑臉,邪氣的反問,「爺就這麼的見不得人?還是說爺長得太磕磣讓你丟人了?」
空氣中沉沉浮浮著危險氣息,不等雲萱反擊過去,墨香就帶著一個大夫進門了。
定楮一看,呃?囧囧有神,沒成想還是個熟人。
「孟公子?」先一步進來的安鑠對于在女子閨房卻見到男子,他表示有點意外啊。
「孟公子?」慢一步的墨香對于在小姐閨房卻見到濮陽王府的二少爺更加意外。
「好久不見啊!」
「要敘舊出去,你們能顧及一下我這個病人嗎?」。
墨香更加意外了,似乎,好像,大小姐和他們都挺熟的?
「小丫頭現在好有氣勢啊,安哥哥我都差點不認識了。」安鑠見到雲萱那是能調侃就調侃,也不知是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態。
「現在知道爺的好了吧?」孟塵意味深長的插了一句後又坐了回去,也不管他們是什麼眼神。
「墨香,送客!」冷冷的瞟了兩人一眼,火氣在上涌,雲萱感覺全身又開始疼癢了起來。
墨香掃了眼孟塵那自來熟的舉止,又看了眼不為所動的安鑠,她覺得現在有點為難,王府少爺不能動,安大夫又是康泰堂現在唯一在,還得到了他們保證的大夫,這要是突然就趕走,不太好吧?
「不開玩笑了。」見雲萱似乎是要來真的,安鑠也恢復了正常。
放下醫藥箱,取出腕枕,拿起雲萱不太配合的手腕,把脈,望聞問切。
靜默,片刻,安鑠嘴角微抿,眼眸略淡,心中已有答案,「你昨晚吃了什麼?」
墨香收到雲萱的小眼神,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說著。
「安大夫,小姐真的是吃錯了東西嗎?可是大廚房的東西從來就是一個人負責的,他們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對小姐下手,可是怎麼其他人吃著都沒事,就只有我家小姐一人……」
墨香說著眼圈就微微的紅了,她在為從小就不再父母身邊長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終于被認回來了的雲萱心疼。
「你下去切壺茶來。」雲萱不喜看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還是打發出去比較讓人心里舒坦啊。
「是……」墨香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你這奴婢對你挺衷心啊。」安鑠笑呵呵的轉移話題。
「你羨慕嫉妒恨?」
「咳,我不需要。」
「那廢什麼話?趁現在方便,趕緊說,待會兒可能就要來人了。」
模模鼻梁,好吧,安鑠覺得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經過分析,最後的結果就是,雲萱本來對那些食物並不會過敏,可是如果其中的幾樣加在一起的話,那恭喜你,中招了!
「所以,按你的意思就是,有人故意讓我過敏?」揉揉臉蛋,忍著撓心撓肺的癢意,雲萱頗為不解啊。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你想想這幾天都有得罪誰?」
得罪誰?只要雲萱阻礙了他們的利息,哪怕不是她願意的,別人也有可能把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而現在雲萱最為好奇的卻是,
為什麼別人知道她對某些食物的混合會過敏,而她本人卻無從得知,好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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