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偶然知道敏王的最忌諱人家說起「瘋子」二字,因為這和敏王的一件私事有關。
「國公爺,你們府上的教養可真讓本王大開眼界,貴府大小姐,看起來可著實威風,一個女孩子家難得有這麼威風的,果然是將門出虎女啊!」敏王懷亦突然淡淡的插了一句話道,眼底泛起森寒的冷意和厭棄,與他平時的溫文爾雅完全不同。
這話說的玉遠臉,先是紅而後是發紫!這話明著是贊揚,實則批的一無是處!
將門虎女是不錯,但那是在戰場上,若真個用來形容大家閨秀,那就是河東獅吼的意思,一個溫柔嬌美的大家閨秀,被人說起那樣,這名聲就算是虧了!況且這說話的還是敏王,他可是一心想讓敏王娶了倩兒的。
玉倩兒被說的立時怔愣在當地,臉上青白交加,如同被人直接掌摑了一巴掌一般。
不用說,蘇懷亦說的這句話,明天就會傳遍京都,到時候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玉家的大小姐是個凶悍的潑婦。
「哇……」被自己愛慕的尊貴男子那麼說,玉倩兒再凶暴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臉上頓時掛不住,拿帕子捂著嘴,大哭著向小路上跑去,幾個丫環婆子一驚,不待玉遠吩咐,叫著「小姐」「小姐」便追了下去。
「國公爺,真是抱歉,是不是我方才言語無狀,冒犯了大小姐?若得罪處,還請國公爺見諒。」蘇懷亦俊臉帶著一抹不解,回頭恍若無事的笑問玉遠。
玉紫暗中撇撇嘴,皇家子弟果然是個個會演戲的,差點就指著人鼻子罵了,他還這麼無辜,好在這也正是自己需要的,所以捏著帕子,乖乖的站在一邊,看好戲!
「敏王說哪里話,女孩子家臉皮薄而己。」玉遠干笑道,這啞巴虧他不吃也得吃,朝中最得勢的就是韓王和敏王,秦海靠的是韓王,他現在靠攏的當然是敏王,這哪里還敢得罪蘇懷亦。
「這位就是國公爺的四小姐?」蘇懷亦轉向玉紫,饒有興趣的問道。
「正是小女。」
「玉四小姐長的真是國色天香,又如此溫婉動人,不知道哪家有福之人可以娶到玉四小姐。」蘇懷亦贊嘆了幾句,隨既告辭了一聲,轉身帶著人大步離去,把人家一位小姐罵哭了,自然要表揚一下另一個,這也算是打玉遠一下,再給顆甜棗的意思。
玉遠沒有馬上跟出去,目光銳利的落在玉紫身上,看著因敏王的話而一臉恐惶緊張的玉紫,他要確定今日之事是她有意還是無意,關了八年才放出來的女兒,他一時還拿捏不定要如何對她。
看著玉紫只是一臉蒼白驚慌的站在邊上,有種被嚇到的茫然和驚懼,玉遠臉上慢慢的露出笑容,走過來虛扶了她一把,仿若慈父一般的問道︰「紫兒,身子還好?傷的怎麼樣,你姐姐脾氣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這話里的關懷,和著暖暖的慈愛的眼神,還真讓人覺得這是一位慈父!
可這些,玉紫是不信的,若是真的疼愛自己的女兒,不可能把個好生生的女兒,當成瘋子,緊緊的關了那麼多年,若不是現在表舅曲家的勢力不小,恐怕自己和娘,一輩子也不會見到天日了。
而且,這樣的表情她以前還真是見得多了,若是換右相秦海來做,必然表現的還要更加自然,更加完美!
「多謝國公爺……父親的關懷,女兒想去跟大姐姐請罪!」玉紫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扶著水藍的手,垂下眼眸,怯生生的看著他道。
沒有叫父親,先叫的是國公爺!
玉遠的臉色微微一凝,卻見玉紫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惶恐的退後兩步,心頭不由的又是一番算計,這丫頭被關了八年,跟自己不親,連著父親都不叫,若是進了敏王府,這心也不向著自己,實在算不得是一步好棋。
可是倩兒那個樣子,敏王分明是不喜的,真論起來,還是眼前這個從不重視的女兒最漂亮,現在身量雖未長成,己形成一副天然的嬌怯勾人模樣,這以後長大了,還不得傾國傾城……
「父親,父親……」見玉遠不說話,只眸色凌厲的一個勁的上下打量她,象打量什麼貨物似的,玉紫裝出一副不安的模樣,低喚道,心里卻是冷笑,看起來這個「父親」,因為敏王的一句言辭,也想打自己的主意。
看著她在自己目光下越發驚恐的模樣,玉遠才堪堪確定,今日之事不過是個偶然,眼眸稍稍緩和了幾分。
低下頭敏銳的發現,玉紫外面套著的那件素白的衣袖,看起來雖然是綢的,但卻洗的起了毛,她扶著水藍臉色蒼白的站著,正巧手搭在水藍的肩頭,從玉遠的位置,可以看到寬袖內的袖口邊上看似是繡邊,其實卻是一塊塊小的補丁,立時沉下了臉。
後院的事他從不插手,特別是元氏和她女兒的事,但游氏也實在太刻薄了,這丟的可是整個國公府的臉。
這實際上也怪不得游氏,連玉遠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這個女兒,更何況是她,平日里就算是做衣裳也絕對想不起玉紫的。
況且只要一想到關在那個院子里的母女,她就想起自己曾經屈辱的貴妾的身份,如果不是上面有老夫人壓著,她早就要了這對母女的命!在游氏的想法里,能留著她們的命,就不錯了,還敢跟她伸手要衣裳。
「一會找你母親去拿衣裳,別再穿你以往的那些,沒的丟了國公府的臉面,你母親前幾天替你制了好幾套衣裳,恐怕是以為你還有衣裳穿,就沒急著送過來,過幾天是你祖母六十大壽,再莫弄的如此模樣!」
這父親當的可不是一般的渣,一番話說的仿佛玉紫極不識抬舉一般,玉紫心頭冷笑,臉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樣,柔柔弱弱的福了福道︰「是,女兒多謝父親!母親!」
「嗯!」玉遠點點頭,算是滿意她的做法,背著手往外園走去!
「小姐,我們現在去大夫人哪里?」看著玉遠背著手走遠,水藍忍不住開口道,她雖然是個膽小的,但卻極忠心,大小姐方才羞惱的哭跑了,她們這個時候去找大夫人要衣裳,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