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策面沉似水,直直盯看著霍傷︰「此事既因督軍「求騁」而起,敢問督軍,倘你是我,有何兩全其美之策?」
「某,沒有甚兩全之策。」霍傷頹然搖頭。
信箋上的字跡,足以以假亂真,就算霍傷自認智謀超群,仍然沒有法子證明是被人仿冒做假。證明不了這個,便解釋不清與趙氏之間是否清白。
同朝為臣,玩了人家家眷,又娶人家閨女回去做兒媳……,這盆髒水,霍傷半滴不想沾。
「督軍也親眼目睹了……。」謝策垂瞼一瞟趙氏,一?過後,復又抬眼看了霍傷,緩聲道︰「如珠如寶嬌養的娘子,如今為著令郎……,唉!既然大婦做不得,就做庶妻罷!」
原本處心積慮,想要與謝家綁到一塊兒,此刻有那封私信在,霍傷只想趙氏母女,滾的越遠越好。
「世家嫡女做庶妻,不妥罷。」想起「私信」,霍傷便心里憋氣犯嘔,謝氏女尚沒有嫁進霍家,便諸事不順,不是個「敗家星」是甚麼?只是把……,思來想去,霍傷探過身子,低聲商量︰「不如霍某為謝娘子另覓一高門……。」
「霍督軍,莫忘了應允過甚麼。」支著耳朵听了半天,趙氏忍不住咬牙冷笑︰「督軍想要我說出來?」
霍傷一時氣噎。
這話……有點意思。謝策眼角兒一挑,不動聲色往左邊兒斜了一眼。清雋男子正端了酒啜飲,被這人一瞟。不由壓了嗓音︰「拖拖拉拉做甚,這婦人花樣兒繁多,時間長了。恐怕與已不利。」
雖然壓的極低,但這人的聲音,低醇舒緩,听起來就像歌吟琴奏,令人說不出的舒服。
謝策鼻中「嗯!」了一聲,垂瞼在案桌兒上略略一掃,便伸手捏起酒盞。盞沿兒將踫未踫口唇之際,突然手指一松,「呯!」的一聲。瓷杯應聲摔的粉碎。
趙氏嚇了一跳。
霍傷兩頰一緊,不由抬手捺住了刀柄。
「趙氏,先不說往常你都做了何事,只說今日。與外男私約在前。教女做傷風敗俗之事在後。」謝策看也不看霍傷,聲音平平道︰「事到如今,莫非你仍然以為,你……還是謝家婦麼?」
謝策平平淡淡,就像是隨口說句玩笑話。趙氏卻知道他不是說笑。在謝家這一代,謝策一則為長房嫡二子,身份頗高;二是軍功赫赫,是軍將中的三號人物。
身份加上謀略膽識。在謝家,族長都要看他一兩分臉色。
「二兄……我……。」若是大歸。在母家那里,便等同于沒有了用處,到時候遭受白眼冷遇還是好的,說不得連命都會丟掉。
趙氏晃了幾晃,強撐著站穩了身子,哀求道︰「二兄,若不是為了阿霜……。」說了半截兒,趙氏抬袖遮住臉頰,「嗚嗚」哭出聲來。
眼見趙氏失了氣焰,謝策眼眸一轉,看了霍傷「督軍,某出行之時,曾求尹增大師卜了卦。」說到這里,謝策頓了一?,一瞬之後,緩緩又道︰「七日之後,為豐卦,宜日中嫁娶。介時,霍小郎來抬人罷!」
翻臉罷,謝家將「私信」往新都一送,封王見了,絕對會毫不懷疑那是他霍某親筆,謀害錦繡公子的事加上這次,封王還會留甚情面麼?到得那時,家財倒是其次,說不定霍家一門,轉瞬便是齊赴黃泉。
「可!」垂瞼站了半晌,霍傷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本督現住青石坡別宛,到了吉時,犬兒定會準時前來。」
咬牙說了這句,霍傷也不等謝策答話,起身即走。霍延逸看了眼謝策,回頭又恨恨瞪了眼趙氏,大步追了上去。
霍家一眾隨侍,亦呼啦啦跟著出了大門。
謝姜掩嘴打個小呵欠,戲散了,結局好像還不錯,不如回去再睡一會兒。念頭一起,謝姜越發覺得眼皮沉的千斤重,便揉揉眼,向著北斗打個手勢。
「娘子。」北斗一溜小跑下了石階,仔細瞄瞄謝姜的小臉兒,不由小小聲問︰「娘子嗑睡了罷,現下回去麼?」
「戲都散了,不回去,難道還等著領賞吶!喊了寒塘,趕緊走。」謝姜提了裙裾邊兒,彎腰躡腳,悄沒聲兒出了外院。
院子里靜了下來。
清雋男子收回眸光,閑閑啜了口酒水。
「都下去。」謝策擺手屏退僕役,從袖袋里掏出「私箋」遞過去︰「九公子號稱書畫卓絕,又喜臨摹大家名作,不若看看這封「私箋」。」
謝策只說「私箋」,沒有說鑒證真假,顯然是心里有數。
「嗯。」九公子仔細看了,一向不露聲色的臉上露出幾分驚奇。默然半晌,忽然眼眸一轉,淡聲問謝策︰「謝中郎認為這是霍傷親筆所書,還是旁人偽造?」
「自然是有人偽造。」謝策執壺倒了杯酒,轉眼看看左側案桌兒,見酒杯里僅有半盞,便抬手又給九公子添上︰「若是我有半點懷疑,趙氏母女便活不過今晚。」
顯然,謝策有十成十把握,拿準趙氏同霍傷兩人,除了私下約定求騁,不可能有丁點其他關系。
「不如打個賭罷!」九公子眸光閃了幾閃,忽然露出幾分?狹,將紙片往案桌上一放,淡聲道︰「我說它是……,謝中郎先看。」
「賭甚麼?」難道「私箋」真是霍傷親書不成?謝策皺眉看了半天,越看,臉色越是陰沉。及至後來,「啪」一巴掌拍在案桌兒上︰「我道他今日怎麼好說話,原來真是他親筆所書。」
恨聲說了這句,謝策忽然眉頭一舒︰「不對!今日趙氏是初次見到霍傷,在此之前,兩人從未朝過面兒,又怎會有「……上次一別」這種說辭?」
扭臉看了九公子,謝策一臉郁卒憋悶。
「幸虧方才謝中郎沒有看」
九公子捏了酒盞欲飲,盞沿兒踫到唇角,卻又頓住。眸子斜斜一瞟謝策,勾唇笑問︰「謝中郎從哪里看出來,此是霍傷親筆?」
謝策伸出食指在紙片上「銼銼」點了兩下,淡聲解釋︰「這個瑟字雖然他極少用,某恰巧知道,霍傷習慣在「必」字尾多加一點。」說了這些,指了血污涂住的幾個字,讓九公子看︰「這張紙上,「瑟」字亦是如此。」
筆跡一模一樣,連細微末節的習慣,都分毫不差。再者,既便府里布了眼線,這人總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趙氏要想勾搭霍傷,總會尋到法子。
謝策臉上的郁悶,瞬間便成了殺機。
P︰納蘭最近看了本……不看一章,便睡不著的書《有棗沒棗捅一桿》,此文詼諧有趣,多有搞怪無厘頭的味道,不知道親喜不喜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