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耀輝在棋盤上放下了顆棋子,準備合圍吃掉司徒嬌大片的棋子,卻不料他剛剛放下子,司徒嬌隨即就跟了一子,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楊耀輝。
「哈哈,老楊啊,看你這子下的!這不是白白把勝利送給嬌嬌了嘛!」韓杰志往棋盤上一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楊耀輝定眼一看,可不是嘛,原本活著的白棋卻因他自個那一子,生生被司徒嬌堵住了生門,再無活路可走了!
楊耀輝只得投子認輸,模著回京都後剛剛蓄起來的胡子,感嘆後生可畏。
楊耀輝將位置讓給韓杰志,讓韓杰志對抗司徒嬌。
他自個在一旁找了把椅子重新落座,喝了口茶,這才重拾先前的話題︰「嬌嬌今日做得很好!既沒有越俎代庖,又充分表達了一個醫者的立場。」
「沒錯,嬌嬌越發能干,也越發讓人安心了,倒是便宜了你家那大小子!。」韓杰志點頭附和,看向司徒嬌的目光中是濃濃的贊賞。
被兩位長輩如此夸獎,司徒嬌本就有些羞赧,韓杰志最後那句打趣的話,更讓司徒嬌羞紅了小臉。
今日剛听聖人提起禪位那事兒的時候,無論是建國公還是韓大將軍,心里生怕是司徒嬌說了什麼,才讓聖人起了意。
就算聖人真的將皇位禪讓給了太子,若起因在司徒嬌身上,最終也會是聖人心里的一個結。
現在是聖人主動行事,就算有朝一日聖人心生悔意,也怨不得別人。
聖人禪位與否,司徒嬌自認為與她並不有太大的關系,朝堂上如何的風起雲涌,她自做好應該做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依然還會進宮給聖人做針灸,依然會對聖人的操心勞力大搖其頭,依然會對太後抱怨聖人的不配合,司徒嬌的日子也算是過得悠閑自得。
只不過在給聖人針灸的時候,聖人偶爾總會撩撥幾句。
比如「順平,你說朕將建國公世子調回京都可好?」
這個時候,司徒嬌就只能順著聖人的心意,應景地或嬌羞或窘迫,並不將聖人的話當真。
當時楊凌霄自請去北邊城,雖是有心助司徒空一臂之力,更多的還是想繼續鞏固北邊關的防務,一展他的抱負。
從楊凌霄發回的秘信中,司徒嬌知道經過不到一年的努力,雖因條件限制,北邊關依然達不到楊凌霄心目中的固若金湯,卻也足以抵擋外敵的侵犯。
若聖人真將楊凌霄調回京都,已經掌握了北邊城軍務的司徒空完全有能力應對,對楊凌霄而言倒是件好事。
只不過司徒嬌面對聖人似真似假的閑聊,最多也只是羞赧的笑笑。
她能說什麼呢?
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誰能真正揣摩清帝皇之心?
韓秀雅成親前一天,司徒嬌再次進宮給聖人把脈針灸。
聖人的脈相沒有改善,好在也沒有惡化。
今日的聖人似乎心情很是不錯,閉著眼楮躺在龍榻上,臉上隱約還有些笑意,這讓司徒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不過很快就將心思集中在了針灸之中。
司徒嬌將所有的針全都刺入聖人的穴位,在榻邊的椅子上落了座,時不時地或捻或撥或彈不同空位的銀針以達到針灸的效果。
這個時間往往需要一刻鐘,寢殿鴉雀無聲,能听到的殿內幾人的呼吸聲。
聖人患有心痺,他的呼吸一向略顯急促粗重。
張德的呼吸綿遠細微,不仔細听,似乎這人不用呼吸一般,顯然內力深厚。
以為睡著了的聖人,突然淺淺笑出了聲︰「嬌嬌,等朕退下來,就帶著你姑母和六皇兒去西郊別院居住,到時你可要多去那里陪陪朕。」
這是聖人第一次對司徒嬌明確表達提前退位的意思,不由地讓司徒嬌心里一驚,手上的動作就有了一絲的停頓,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流暢地將銀針挨個兒一一起出。
「听說那西郊的皇家別院景色迷人,我還沒去看過呢。陛下有請,嬌嬌自然要去見識見識。」司徒嬌如往日一般從聖人榻前退開,讓侍立在側的張德來伺候聖人,笑盈盈地答道。
完全避開退位禪讓這樣的敏感字眼,只以一個晚輩的身份,接受長輩的邀請。
聖人看了眼司徒嬌,見她正低頭收拾著剛剛用過的銀針,細致而認真,仿佛那不是銀針而是天精地寶一般。
聖人在張德的伺候下,在榻沿坐下,今天他似乎有許多的話要與司徒嬌聊,揮了揮手讓張德退下。
見司徒嬌稚女敕的面容顯出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由有些郁悶地說道︰「嬌嬌難道就沒有好奇心的?」
今日聖人出人意外的堅持,仿佛非從司徒嬌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可。
司徒嬌的心里頗為無奈,抬眸看了聖人一眼,同時加快了手上收拾的動作。
片刻之後,銀針如數歸位,司徒嬌這才如往常一樣在聖人面前的椅子上落了座,伸出手來替聖人診脈,看看這次針灸的效果。
「好奇心嘛,人皆有之,嬌嬌自然不例外。可是嬌嬌听說過‘好奇害死貓’這句話。據說貓有九條命呢,它至少可以好奇八次。可是嬌嬌卻只有一條命,實不敢將好奇心放在台面……」司徒嬌嗔了眼聖人,嘟著張小嘴道。
司徒嬌現在的這個樣子才符合她的年齡,聖人不由愉悅地呵呵笑了起來。
「朕勞心費力了那麼多年,算計這個算計那個,著實累了。以前身子骨好的時候不覺得,如今卻只想多活幾年,陪陪身邊的人,看看南陵這大好的江山……」聖人今日尤其健談,興致也不錯,想必是最終下了決心。
「陛下只要少操心些,定能如願。」這種時候,司徒嬌知道她多少得給出些什麼,于是投其所好,反正順著聖人的心願自不會有錯。
聖人又發出了一陣愉悅的笑聲。
守在殿外的張德听了殿內聖人時不時發出的笑聲,臉上也不由笑開了花。
聖人有多久沒這樣笑了?張德似乎都不記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