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茹身穿大紅遍地金瓖玉寶紋錦袍,烏黑柔韌的發絲挽了發髻,頭上的金鳳步搖栩栩如生,墨綠的寶石閃閃發亮,胸口掛著一塊金瓖玉的寶玉,她榮光萬丈,尊貴嫵媚。
她本就生的年輕,身姿妖嬈宛若少女。
誰都想不到殷茹竟和靜北侯蕭越同齡,今年已有三十四歲了,看她潔白無瑕,嬌女敕的臉龐不過二十幾歲,眉宇間的嫵媚風韻,落落大方的氣度遠勝少女的青澀稚女敕。
殷茹美得驚心動魄,美得驚人!
然在蕭陽面前,她出落得再美,言行再得體,風姿儀態再完美都沒用。
從她進了蕭家的門起,蕭陽就沒拿正眼看過她!
蕭陽坐在鋪著斑斕猛虎虎皮的寶座之上,殷茹見他的手隨意打在虎皮扶手上,骨感白皙的手和斑斕虎皮意外的格外相稱,有一種極致又矛盾的美感。
她心里隱隱升起幾分嫉妒不平衡,蕭陽以病弱之上身卻在蕭家有極高的地位,蕭越為蕭家嘔心瀝血,披肝瀝膽還不能完全在蕭家壓制蕭陽。
蕭陽很容易就佔據蕭家崇高的地位,只因為他是蕭老爺子——昔日英宗的護衛統領,開創蕭家在北地基業的蕭漢老來子。
老爺子蕭漢快六十了才有了蕭陽,雖然當時他已經兒孫滿堂,長孫次孫都有十余歲了,卻是最寶貝蕭陽。
蕭陽兩歲上老爺子戰死。
殷茹笑盈盈的開口︰「燁兒,還不給你小叔祖上茶?我听侯爺說起過您最愛用鐵觀音。也是巧了,前幾日我入宮拜見,皇後娘娘賞了我一些特供鐵觀音。四叔不妨試試味道。」
「不必了。」蕭陽隨意擺了一下手,「我說幾句話就走,你和燁哥兒不必忙著上茶。」
「小叔祖有何訓示?」
蕭煒躬身行禮,和蕭燁一樣低下在外高昂的頭,殷茹按照蕭家的慣例,沉默的站在一旁。
蕭家給女主人很大的權利,蕭越又很信任她的智慧。有時她會加入蕭家軍務中,但只要蕭陽在場,就沒她插嘴的份。她只能在背後同蕭越抱怨幾句。
殷茹感到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不敢抬頭看蕭陽,越發沉默內斂。
「我對你們兩個來帝都後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蕭陽語氣慵懶。听不出有多滿意。不過這已經足以讓蕭燁和蕭煒同時松了一口氣。
「今日我來侯府是把這張拜帖還給你們的母親!」
蕭陽抬了抬手指,在他身旁侍立的俊秀少年雙手捧著拜帖,走到殷茹面前,「主人說,靜北侯府的拜帖不能落在小人雜碎的手中。」
殷茹臉一紅,訕訕得接過發燙的拜帖,張口想要解釋,卻找不到該說什麼。喉嚨似被鉛塊堵住一般。
蕭煒蕭燁詫異目光更讓殷茹無地自容!
如今柳雷父子的名聲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臭,殷茹正打算從柳澈手中取回送出拜帖。沒想到蕭陽搶先幫她善後了。
省了她麻煩,可她一點都不感激蕭陽!
這張拜帖如同無形的巴掌恨恨煽在殷茹臉上,很疼很疼,她不敢躲。
殷茹暗暗咬牙,維持著往日甜美從容的笑容,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多虧四叔幫忙,我也是被柳家父子給騙了,以為他們是無辜的。」
為此好不容易被她拉攏的楊凌廢了,她來帝都多日的努力經營全打了水瞟。
蕭煒說道︰「小叔祖,母親因為寶兒出氣才一時不查落入柳家的陷阱,寶兒被顧衍父女幾次侮辱,身為蕭家人怎能不氣?」
「蕭燁,你怎麼說?」蕭陽眸光一閃,說話的蕭煒心中打了哆嗦。
「我說……娘做得也說不上錯,只是手段稍微……達到目的自然是好,被顧明暖反制,有失顏面。」
蕭燁不符以往的吊兒郎當模樣,偏女子化的面容便是他一本正經時都有一股陰柔之色,「我姐的脾氣也該改一改了,京城不比北地,不會事事都依著她性子。」
這話從一派紈褲作風敢在街上搶顧明暖入府的人口中說出來,怎麼都有一絲的怪異。
蕭陽撫模手掌下的虎皮,晴空的眸子浩然無波,仿佛除了倒影天空的景象,他眼里不會有任何人或是事。
「顧衍明日歸宗,顧家光邀賓客,想來你已經收到請帖了。」
「……是有一張顧宅送來的請帖。」
殷茹露出幾許為難。
「你不想去?!」蕭陽身體靠進虎皮里,下垂的眼睫擋住眸子。
他整個人被光暈包圍,減弱他身上的鋒芒。
殷茹覺察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低聲無奈的解釋︰「我同姜太夫人等人素有舊怨,實在不願再看她們的臉色,讓帝都的命婦議論侯爺,傷蕭家的臉面。」
「你可知為娶你,蕭越死死得罪了謝家。」
「謝姐姐故去並非侯爺之過,是謝家人太愛胡思亂想,想以此的事威脅侯爺,侵佔蕭家在長江已北的利益。」
她話語落落大方,說得有條有理,絲絲入扣,幽幽嘆息一聲,「侯爺平白背了莫須有的罪名,謝家著實卑劣可恨。」
「謝家蕭家在北地之爭主因並非是蕭越發妻謝氏亡故。」
殷茹聞言稍稍松了口氣,蕭陽又道︰「倘若蕭家出嫁女遭遇謝氏一樣的待遇,蕭家同樣不會善罷甘休!」
「四叔……」
「你既然能讓蕭越相信你是無辜的,我就不會管你們夫妻之間的事!」
蕭陽緩緩的站起身,聲音清冷如冰玉,「在帝都無疑顧家在朝中實力最強,顧家走文臣之路同蕭家,謝家都無不可化解的矛盾,我不想見謝家和顧家聯手。」
「小叔祖,我蕭家不怕他們!」蕭煒極有氣勢的回道,「就是再加上王家,我們也不怕。」
殷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向蕭煒的目光越發慈愛,蕭燁卻低頭想著什麼。
「我沒說蕭家怕他們。」蕭陽語氣漸漸轉冷,「拉攏顧家就是消弱謝家,這個簡單的道理你不明白?能用一份力解決的麻煩,為何要用拼個魚死網破?就因為以前的舊事?」
蕭煒沉默下來。
蕭陽仿佛沒看到他眼中的異樣,繼續說道︰「蕭越敢明媒正娶你如門,他就不在意你是再嫁之事,南陽顧氏詩禮傳家,你如今是靜北侯夫人,他們斷不會再當面為難你。」
殷茹百般不情願的點頭,她去別處到沒什麼,去顧家定會少不了被人議論,面子……著實下不來。
她在北地風光這些年,最容不得旁人落她的面子,便是來到帝都,也沒誰敢拿以前的事說她是非。
「小叔祖,謝顧有婚約,咱們蕭家也可娶顧家小姐。」
蕭燁俊俏的臉上帶著些許興奮,臉頰燻染上桃花的顏色,菱唇紅潤︰「我看顧明暖就挺好的。」
殷茹腳下一軟,不是孫嬤嬤手疾眼快扶住她,她非被蕭燁氣個倒仰不可。
蕭陽眸光深幽,看了蕭燁片刻,「想法不錯,人選錯了!」
「……人選錯了?」
蕭燁模著手臂上涌起的雞皮疙瘩,方才突然而來的寒意是從小叔祖身上來的?
差點把他胳膊給凍掉了!
等到蕭陽的身影完全消失,殷茹對蕭燁腦袋狠敲了一記,「除非我死了,否則在蕭家不能有南陽顧氏的女子!燁兒,你可是我生的,不說為我報仇,為寶兒出口惡氣,還想娶顧明暖?你是打算氣死我嗎?」。
「娘,我把顧明暖娶回來,她就是您兒媳婦,您是她婆婆,兒媳婦在婆婆跟前不是得立規矩?小姑子在娘家都是貴重的,她做弟妹還敢欺負大姑姐?」
蕭燁越說越是覺得這主意著實不錯。
殷茹沒給面子的冷哼,「我看你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新媳婦進門,你還記得我是你娘,我就謝天謝地了。」
「娘……」
「煒兒,你在想什麼?」
殷茹腕了蕭燁一眼,溫和慈愛的目光落在蕭煒身上,「你比燁兒孝順,等太後壽宴定下領舞的閨秀後,我再幫你相看。」
顯然殷茹盯上跳祈福舞的閨秀了。
「寶兒也是候選之一。」蕭煒矜持的笑道︰「小妹被賢妃娘娘挑中領舞的可能性最大。」
「帝都賭坊到是我姐的賠率最低,都塊一賠一了。倘若賢妃缺銀子,她隨便選個閨秀領舞,豈不是爆了大冷?莊家閑家通殺。」
蕭燁語氣帶著酸溜溜的羨慕,「娘同賢妃娘娘說得上話,就沒听到確實的消息?我姐領舞……」
蕭煒站在原地听殷茹和蕭燁說話,目光卻隱有飄忽之色,顯然他的注意力並沒完全放在此處。
「我領舞怎麼不行?」
蕭寶兒听說蕭陽離去後,從閨房趕過來,凶巴巴又滿是驕傲的挺直胸脯,「帝都還有誰得命比我好!我拜見皇後和賢妃時,賢妃主動說讓我領舞。」
蕭燁略有遺憾的甩手,賺不到銀子了!
殷茹嗔怪道︰「一日沒定下人選,你在外可不許胡說,萬一有了變化,你會被人笑的。」
「不是賢妃主動開口,我還不見得答應呢。練舞又枯燥,又無趣,我又不是需要揚名的閨秀,就算我不跳祈福舞也有很多人上門求娶我。」
蕭寶兒傲得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
蕭煒低頭尋思蕭陽最後的話,人選錯了?是說顧明暖不合適?還是警告他少用心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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