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蘿眸中流轉的是迷惑。不過一瞬間。恍然大悟地拍了下頭,隨後眼神示意小昭與所有宮人下去。
殿門輕輕關上,蹙著秀眉,顯得心煩意亂,「姑姑不說蘿兒倒忘了。聖水本是為姑姑而求。但夏侯夫人先行一步姑姑到來。她便在父皇面前硬要走了。姑姑!聖水只有一瓶,要不……蘿兒去夏侯夫人那兒要半瓶回來。」
說完話急著站起來,就要向殿門走去。
小女子驚驚慌慌,體態瘦弱,不自然就泛出縴弱美來,令人疼惜。姜夫人心里升起一絲憐憫,及時伸手拉住姬玉蘿,「皇上大病初愈。朝中事務頗多。今兒晚膳後沒挑寢牌。想來要在御書房批奏折。
姬玉蘿舒出一口氣,「服用了聖水,確實還得有恩寵雨潤……」
姜夫人端正坐好,雙手攏在膝上搭著,又道︰「夏侯與本宮爭寵爭了十年。在宮中飛揚跋扈。這下,又來與本宮搶蘿兒求來的聖水,真個恃強倚寵的賤人。」
「姑姑!都怪蘿兒……」姬玉蘿硬擠出兩顆眼淚,「明日蘿兒親自再到梨花寺一趟,為姑姑另求一瓶。」
「天寒地凍,路途遙遠。你剛剛回來。那怎麼行?」姜夫人心疼地用絹帕隔著幾給姬玉蘿拭了拭濡濕的眼角,爾後發狠道︰「她死乞白賴要了去。我喝不成,她也休想喝成。」
雖說欲利用姜夫人制造事端,可姜夫人畢竟是姜楚陌的親姑,姬玉蘿此刻又有些後悔,驚恐萬狀站起,「姑姑!你可別亂來。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幾縷慈愛自姜夫人眼中迸出,拉了姬玉蘿復坐下,握緊她的手,「太子殿下失蹤,皇位後繼無人。朝隆皇後再一走,這後宮里亂成一團麻。平日里,都是我與夏侯共同打理。為了一件小事,她都要與我爭過高下,若真是她再為皇上誕下子嗣,哪還有我的活頭。其實啊!我也知道我這身子,要再懷上孩子那是不可能!如今,我只盼著能早日找到太子殿下。斷了她的念想,還後宮一個安寧。」
關天太子失蹤一事,眾說不一,猜測頗多。
有人說,太子天賦異稟,被世外高人看中;有人說,姜、夏侯兩家權傾朝野,姬明怕太子生命有危險,主動送出宮去。而就太子在深宮失蹤一事姬明除了表現得擔憂不已,就連追查太子也是悄悄進行。太子失蹤一事于世人面前自也是捂著。這事怎麼能捂得住,不過是更惹得天下人十年津津樂道,不斷猜測。
「太子殿下!」姬玉蘿歷來好奇,便在心中想象著太子到底長什麼樣。
「蘿兒應該喚殿下為天樓哥哥!」姜夫人提醒道。
「天樓哥哥!」姬玉蘿倏地一驚,馬上想起梨花寺嬉戲一喚天樓的事。
她右手捻著衣袖,秀眉深鎖,大腦緊急運作。
難道……不可能。那少年雖然氣度不凡,可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他不可能是失蹤的姬天樓。更何況他姓天,而不姓姬。
一樹梨花,翩翩男子,陵園陌路,此時更是折身各自天涯。不知其如何?
垂首,傷感地道︰「五年了。終日泡在苦水里。蘿兒幾乎忘了好多的事……」
「殿下吉人有天相。他不會有事,只是未到時辰!」姜夫人的話到後來,變成了喃喃自語,好似失蹤的姬天樓就是她的救星。
「姑姑也不要難過。」姬玉蘿反倒可憐起姜夫人來,「殿下會回來的!」
許是這句話中听,姜夫人喜極而泣,連著拭眼角,「殿下兒時就喜歡與長他的人玩。還與楚陌是好朋友。听說,與夏侯太尉家二公子也是好友。」
姜楚陌姬玉蘿知道,人中龍鳳。而能與太子是好友想來夏侯家二公子也是人中翹楚。且夏侯家二公子月夜從沒跟她提過,心中難免又好奇,天真流露。蹙眉凝思的樣楚楚動人,「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姜夫人道︰「小時見過。唇紅齒白,伶牙俐齒,挺逗人喜愛。相反,我家楚陌還顯得敦厚老實,不善言辭。」
姬玉蘿淺淺一笑。姜楚陌是言語過少,但陵園一事,足以證明姜楚陌並非泛泛之輩,狡猾著。
次日。天微微亮。錦繡苑。
正在梳妝的姒美人得知姬玉蘿把求來的聖水送與了夏侯夫人,一張粉臉氣得青紫。氣極之下摔了手中的菱花銅鏡。
正給她梳頭的侍女如艷嚇了一跳。平日里見慣了姒美人的壞脾氣卻也沒驚嚇住。一邊拾菱花銅鏡,一邊道︰「主子休氣。一瓶水而已,有什麼稀罕的。就夏侯夫人那老身子,莫非還能真因此為皇上誕下皇子?」
「你懂什麼?」姒美人側身手支妝台,吊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眼楮,「什麼水我不稀罕。本美人可是懷了龍胎一月有余。但公主這樣做不是明擺著希望夏侯夫人做主後宮,入住天鸞宮嗎?我瞧著姜夫人就比她好。」
如艷噗哧一笑,道︰「姜夫人性子溫順,不輕易出言說誰。主子也就瞧中了她這點。依奴說,那天鸞宮不吉。朝隆皇後年紀輕輕遭遇天災,撒手人寰,走時連兒子都沒見一面,還差點帶走女兒。主子不住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