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兩個無辜的孩子!」姬玉蘿驀然出手,兩指掐住允子文的頸部,將他推靠于車壁。
現在,她只要再一使力,一代傳奇樂師就得魂飛天外。而她不是想為誰報仇。憤起只是因為死去的是兩個可愛的孩子。
「公主不是那樣的……」江如雪好似嚇壞了,身體劇烈地顫抖,兩只手緊緊抓住姬玉蘿那只鉗制住允子文頸部的手。
瞅著江如雪那雙滿是驚恐的眸子,姬玉蘿的手下意識地減了些力道。但仍是面有慍色。
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原諒允子文。
這次做錯了嗎?她在心里暗暗問自己。
這是她離開荷苑後第一次作主,可卻是這樣亂如麻的心情。
允子文猛吸一口氣,艱難地道︰「公主!我後來悄悄地驗了小皇子與小公主的尸體。他們不是落水而死,不是發燒而死。而是中了一種血葵花的毒。就算是我當時不起殺心。救小皇子與小公主及時。可中了那毒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血葵花!」姬玉蘿心頭一震。月夜精于用毒。他曾說過,天下奇毒除了她銀針的血蠶毒,還有一種叫血葵花的毒。
血葵花毒與血蠶毒一樣,無色無味,中者無異常。兩種奇毒同樣只需融血就行走經絡。只是血葵花毒與血蠶毒的區別卻是一個火爆,一個寒柔。中了血葵花就猶如被投放火山地獄,中了血蠶毒卻是猶如掉入冰山地獄。可憑著允子文的片面之詞就能解了他的嫌疑嗎?
「時過境遷。現在小皇子與小公主尸體已無,只能憑你這樣說了。」
江如雪淚水盈眶,「公主!阿文真的不是凶手。我用我月復中的孩子發誓。」
「那是一種傳說中只有南荒才有的毒!是奇毒!」允子文艱難地開口,「我思來想去。小皇子落水時我眼中有淚,心中悲戚,確切地說沒看到水池邊的具體情況。至于小公主之死。我想可能是有人趁我們與姜夫人爭辯時悄悄溜進寢殿下的手。」
這樣分析倒是合理。別無選擇,姬玉蘿只能相信允子文,她也願意相信允子文,因為江如雪連月復中的孩子都用來起誓了。緩緩放開手,「小公主出事時小桂在沒在場?或許是曾經出現過?」
允子文捂住頸部,喘息會兒,道︰「沒有!我確定小桂沒有在場。出事後倒是見你的女乃娘在宮人中。听說張姑姑是給小公主送皇太後打賞的衣服去。」
看來,小桂不是凶手,允子文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而且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位指點允子文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了解夏侯夫人與姜夫人之間的恩怨。允子文在這場巨大的陰謀中做了顆棋子。思考到這兒,姬玉蘿又突然想起在陵園與天樓的一番別有深意的對話。
那時,他說她一回宮就注定是顆死子,她堅定不移地說︰在我的心中,與相愛的人相守一生就是最大的奢望。其他的一律不關我事。何況我是顆死子也好,不是也罷。關你什麼事?
此刻想起天樓說的話來,姬玉蘿心頭又是另一番滋味。
如今關鍵在于神秘男子是誰?
「那神秘男子幾次點撥你,你就不知道他什麼身份?」
允子文伸手帶江如雪入懷,「他以後就再沒有現過身。每次都用紙條傳信。包著粒小石子擊入屋內。」
姬玉蘿雙手內斂收緊,指由深掐著掌心,「小公主死了,姜夫人就沒懷疑你?」
允子文淡淡一笑,「我的迷香,就是讓人進入夢境。夢不一樣,有好有壞,有美有可怖的。姜夫人醒來就瘋一般的撲向寢殿,我想,她一定在夢中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也許是誰向她的女兒來索命吧!」
姬玉蘿的心再次起了波瀾,「催眠!難道姜夫人夢到的是小皇子?」
允子文只笑,不答。
指點允子文向小皇子下手這也許就是姜夫人內心不安的原因。而姬玉蘿又猝然想起她所做的那個被腰斬的可怕噩夢。
渾身浸在血水里,一分為二。可不感疼痛,只是心疼得碎了。
若不是在梨花寺做過這噩夢,她幾乎要認為是允子文也向她施了催眠迷香。
「子文句句屬實!」允子文生怕姬玉蘿不相信,又重申。
既然允子文不是殺害那兩個孩子的凶手,姬玉蘿心無愧了,她道︰「車到相府我支開所有人。你們趕緊離開。」
「有事可到陳記棺材鋪!」允子文點了下頭。收緊摟住江如雪的雙臂。
車拐了個彎,又行十幾米,後面傳來馬蹄聲。心情極壞的姬玉蘿掀窗布看去,卻是馬如風騎了匹馬追上來。他扭頭向她道︰「公主出行,沒有侍衛護駕可不行。卑職遇著了,就護送公主一程。」
相府離皇宮不遠,不過也就大約一個時辰而已。姬玉蘿立即意識到馬如風是不放心那些禁軍。心有所感動,向馬如風感激一笑。
相府很快到了,兩個站于磅礡大氣府門兩邊的衛兵一見是安車,當即跑下來大禮相迎。隨後,一人跑進去通報。
馬如風見姬玉蘿安全到達相府,向她打了個招呼便騎馬回轉。
相府那看門的老頭連車夫都招呼進去。這正合了姬玉蘿的意。
清風徐徐,幽暗簇擁著賞心悅目的翠綠。
繞過龐大的白玉石虎屏,走花香小徑越過姜相白日辦公之神秘區域,進入二門,來到後院,迎面便奔來接到稟報的老管家與中壘校尉兼相府護院統領的柳凌雲,還有兩個下人與兩個護院。
老管家誠惶誠恐的招呼,「公主回來怎不支個人先通知一聲。夫人與老爺還有大少爺都沒在府。」
姬玉蘿收住腳步,困惑望著老管家。
一干人施了大禮,老管家才道︰「老爺去皇宮還沒回來。听說太尉府的老太太病了,夫人臨時出門看望。大少爺可能還在中尉府。看這時辰,大少爺應該不久後會回轉。」
姬玉蘿眼神示意小昭把點心給老管家,「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
老管家接過,代主謝了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