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煙散盡,塵埃落地。剛經過石陣與炮擊的狹道亦是面目全非,那前一刻隱約能見的紅與黑早化為塵埃。
四五十個身手矯健的人相繼從兩旁崖飛襲躍下,他們也是戴黑套,身穿黑色勁衣。顯然,與之前的巴圖是一伙的。
刺天傲然站在一塊新裂碎的大石上,嘴里道︰「這回你該死成了吧!」
這話在只聞風雪的夜里隨風飄了來,姬玉蘿這一瞬間驀然有了些力氣,嬌唇翕動,迸射出一句話,「我定殺了你!」
天樓眼中有著復雜還有疼惜,愕了愕,知陰謀得逞的人很快會到來,便抱了姬玉蘿向上方藏去。
雪松軟,不似小道與狹道成冰,很快,厚厚的雪覆蓋住了他與她。
不久後,踏踩雪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們走得很快,恐伏在雪崖上早已難耐凍。目的達到,他們也懶得撩一眼其它地方。
其中一人道︰「這下,得好好泡個熱水澡,凍死爺了。」
另一人道︰「老子得泡三天三夜。」
先前說話那人又道︰「泡三天三夜你也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你不知道,若不是穿得多,運了功抵御,只怕老子早成了個凍人。」
嗤!一聲冷笑,刺天一巴掌狠狠拍在後說話的那人頭上,「你充其量就是一凍豬!」
那群任務完成興奮的人很快遠去,消失在滿天風雪中。天樓抱了姬玉蘿出來。坐在地下,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喜氣盈盈地道︰「這下,徹底安全了!」
原來他弄這出是想永絕後患?姬玉蘿听在耳里。對天樓佩服得五體投地。
穿過狹道,雪猝大,猝密,如太陽花一般的大小。朵朵相捱飄下,溫度也降了十多度。
這還是在山腳,要是在山上,恐溫度還得降。
御寒斗篷化為了塵埃。天樓生怕姬玉蘿不能抵御寒冷,放下她,在雪地里坐下。傳授了九龍掌內功心法給她。
「這練內功不像練外家功夫,只需要意動就行。你能做到。我師父說,九龍掌的內功最高境界是意動殺人。可我到如今還是沒能練到這那境界。」
不得不說,快失明的姬玉蘿特別適合這大風雪的夜里。那眼里的灰淡去了許多。隱隱約約能看見巍峨雪山。能看見天樓。
如果可以。她現在好像伸手模模他的臉,看看是不是凍得如冰稜子?
天樓好似懂姬玉蘿此刻的心思,伸手過來,捉住她的手在滾燙掌心。
「試試~!我一點都不冷。這就是練九龍掌內功的妙處!」
切!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如果能出聲,姬玉蘿好想這樣嘲諷天樓兩句。
眼見姬玉蘿又如具尸體一樣閉上雙眼,天樓背她,繼續朝前奔襲去……
一路靠忽悠向南逃來。在近十來天又暗地里與尾隨趕到的追兵廝殺無數次,損兵折將過半。姜楚陌帶著精挑手下繞道一天深夜來到天章河畔。
他穿的深褐色暗紋流雲衣袍,本是嶄新的衣袍經過最後一次浴血奮戰已經鮮血斑斑,經過風吹,那鮮血變成了沉澱的暗色。
隔河相望,星月相照,有序掛著燈籠的桐州城高而厚厚的城牆巍然似天宮屏障。
他的心情是又興奮又沉重。興奮的是終于擺月兌追兵來到天章河前。沉重的是已然背上叛逃的罪名,成為千古罪人。
屯騎校尉寒飛觀著隔河的桐州,翁聲翁氣地道︰「將軍!我等來得迅速。拿下桐州,就等于控制了渠州、雁州。」
雖同屬州郡。但地理大部分在桐州之後的渠州與雁州兩郡卻只相當于一個桐州郡那般大,且渠州郡尉還是姜楚陌的表弟姜慕寧。因此,情況正如寒飛所言。
射聲校尉冷雲緊了緊韁繩,純正的男中音,「瞧桐州這架勢,聖意還未傳達到。」
步兵校尉林巔峰拍了拍左手臂上的灰,「如此甚好!咱們連夜過河。」
一干精挑細選的小將也道得趕緊渡河,不然,恐追兵會到。
稍年輕的一員小將南嶺目光越過寒飛,望向姜楚陌,「將軍!追擊之人太毒,廝殺不敵,竟然專射馬匹……」
回想起廝殺的情形,眾人心中多有不平。
姜楚陌拉馬回過身,眸中隱有淚光。
出皇城時五百精兵將。在他心目中,他們各有其所長,人人能帶隊作戰,可追敵招數毒辣,箭攻為主,不分人馬。一路到這兒,只剩下二百來人。
沉痛地道︰「此仇總會有報之時!」
一言安撫軍心,他望著來時路犯起了愁。
老父與家人以及一同逃到這兒的將領家眷安全成了他心中的重負。
林巔年輕,孤身一人,無甚牽掛,冷雲與寒飛還有一些小將卻有家眷在家鄉。他們不說,他卻是心知肚明。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人也是一樣。他恨著臨走時沒回趟丞相帶出些護院。
見姜楚陌遲遲不下令渡河,三校尉也拉轉馬頭望向無盡頭的官道,心中一片悲戚。
良久,心思聰慧的林巔向姜楚陌抱拳低聲道︰「將軍!末將願帶些人回轉,前去接冷兄、寒兄以及各位屬下的家眷。」
寒飛與冷雲還有那小將當即感動得淚水盈眶,雜七雜八地道︰「林兄弟!這如何敢當!」
「冷兄、寒兄、諸位兄弟不必客氣。小弟我還可以順道打听一下丞相與老夫人如何了!」林巔峰知姜楚陌心思,話說得輕巧。
如今也只有這樣了。姜楚陌朝林巔峰鄭重抱拳,「你注意安全!」
林巔峰回禮,隨後挑了些身手尚好的兵士。
三十一人,朝姜楚陌齊唰唰地抱拳後,驍勇打馬向來時路狂奔去。
智取桐州,當然得衣著嶄新,不露出被追殺的痕跡。
只要進入桐州,正如寒飛所言,就控制了相捱的渠州、雁州。再憑著天章河這道天險,追兵也好,討伐也罷,將不在話下。
隨著姜楚陌一聲令下,二百多人開始月兌掉染血便服,洗淨臉上污漬,換上將士鎧甲,隨後,有序上了岸邊船只。
私自征用了民船,姜楚陌便吩咐寒飛帶人一一給每一個泊船的地方留下渡費。
水勢由至東,幸好水勢不急不緩,橫向到桐州也就花了一個多時辰。(未完待續。)